靠近些的时候,诗澜就已经能听见里头姚公子的声音了。
姚公子似乎在和什么人说着话,语调很有些献媚,“大公子,虽说醉韵楼是您看不上的地方,但其中还是有一两枚蒙尘明珠的,我说的这位叫诗澜的歌女,正是其中翘楚!”
大公子?哪家的大公子?
诗澜有些疑惑,从打手掀开的帘子里走了进去,垂眼行了礼,抬头时就被坐在室中唇红齿白眉眼若画的贵公子摄去了呼吸,微张着口连该说什么话都忘记了。
她难以自制地想,世间怎么会有这么好看的少年?
第142章
姚公子注意到诗澜的到来, 笑着站了起来, 热情地介绍道, “大公子,这位便是醉韵楼的诗澜姑娘。诗澜,这位不便透露姓名, 你便随我一起唤他大公子就好。”
诗澜仍然怔愣地出着身, 直到视野中的贵公子轻轻笑了起来, 才闹了个大红脸, 赶紧将脑袋垂了下去。
她只当自己从小在这烟花之地长大, 知道情情爱爱不过全是逢场面说说的虚假之词,更不觉得自己会为什么甜言蜜语沦陷,却不想在第一眼见到这位大公子的时候就心口小鹿乱撞, 连呼吸都喘不上来了。
她掐紧自己的手心, 全然忘记自己来这屋子的目的,轻声又道了一声自己的名字,“诗澜见过大公子。”
“不必拘束。”大公子的声音十分温和, 和那些仗着自己身份看不起人的豪族子弟全然不同,“只是来听听你的曲子,坐吧。”
诗澜缓步去了给歌女专门摆置的椅子旁坐下, 小声道,“今日偶染风寒,唱得差强人意些,请二位不要见怪。”
姚公子有些失望,“若不是最好的, 就不能给大公子看了。大公子见过的好东西那么多,次些的却不好献丑,今日便不听歌了吧,改日再说。”
抱着古琴的诗澜有些急了,不想就这么被赶出去,生怕再也见不到这位大公子的面,“我也可以陪二位说说话,若是二位不嫌我碍事的话。”
姚公子到底是对诗澜有些感情的,他转头问了身旁人的意见,“樊……咳,大公子觉得如何?”
坐在姚公子身旁的人正是樊子期,他握起酒杯,闻言温和地笑笑,“这不是你请我来的,怎么反倒问起我的意见来了。”
姚公子哈哈笑道,“大公子是贵客,自然要问过贵客的意思才行。”他说着,朝诗澜招招手,“将琴放下吧,过来斟酒。”
诗澜兴奋地应了一声,小心将琴放在一旁,碎步挪到桌边,轻轻提起酒壶,给两人续上了酒液,而后乖巧地立在一旁听着二人说话,视线始终不能自主地向樊子期身上一而再再而三地瞥过去。
她不是没有见过好看的男人,易启岳就是其中的一个。
可那些男人,诗澜都能毫不犹豫地算计、剥削,满心想着的只有如何借着他们往上爬,可唯独望着樊子期的时候,她内心根本冒不出那些坏水来,只想再看他一眼,多看一会儿,好像永远都不嫌多。
“……不过说到琴棋书画的画,还是去云水画苑最开眼界了。”姚公子摇头晃脑地说道,“今日云水画苑请来的讲师是季广陵,恐怕洗笔池里是人满为患咯。”
听见云水画苑这四个字,刚刚从那头回来、还惹了大事的诗澜不由得轻轻一抖,险些将酒壶中倾倒而出的酒水给洒了,好在姚公子没有注意到。
只有樊子期用余光观察了一眼诗澜,在心中笑了笑。
有些棋子,其实并不需要地位很高,其实越不起眼,反倒越好用,扔掉的时候,甚至都没人会察觉到一丝异样,反正这些下等人的命运也没人会去关注。
席向晚那日大动干戈地在醉韵楼买了个下人回去的事情,樊子期第二日就已经知道了。
他想知道的是,什么人居然能让向来行为低调的席向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于是他挑了对诗画十分热衷沉迷的姚公子,稍稍提了一两句,姚公子果然就迫不及待地邀请他一起来醉韵楼听曲儿了。
姚公子本是想让诗澜唱歌给樊子期听,却没想到她说身体不适,遂有些扫兴,陪樊子期说话喝酒了一会儿,突然看见斟酒的诗澜袖口里露出一截带着淤青的手臂,不由得一愣,“诗澜,什么时候受的伤?”
诗澜却被姚公子这一句话问得惊惶失措,差点打碎了手中的酒壶,她忙不迭地将酒壶放下,手忙脚乱地将自己的袖子捋下来紧紧包裹住自己的手臂,连连摇头,“什么也没有,姚公子您别问了!”
她越是这样,越是引起了姚公子的怀疑。他愤愤不平地拍案道,“我倒要问问醉韵楼的东家,难道就是这样对待楼里姑娘的吗?!”
诗澜垂着眼委屈道,“是我自己做错了事,不是妈妈她……妈妈平日里对我很好的,姚公子您别错怪她。”
姚公子长吁短叹,最后颠颠自己的钱袋子,下定了决心,“这样的日子你又何必再过下去,我今日就给你赎身了。”
诗澜心中大喜过望,却又有些犹豫,下意识地看了身旁一言不发的樊子期一眼,希望他能说些什么。
虽然她在进门之前,想的是能让姚公子将自己带走就很不错了,可是在见到樊子期之后,诗澜却心中疯狂地希望自己能变成他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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