翠羽上前手脚利落地将食盒收拾好提了起来,最后又看了包氏一眼,只觉得她已经整个都被那黑暗都吞噬了。
她心有戚戚焉地跟在席向晚身后出大牢,小声道,“她要是早些醒悟过来,也不至于犯下这么多大错。”
席向晚头也不回地道,“不撞南墙,哪会知道痛呢?”
更何况,还在席府里的时候,包氏背后站着唐新月,那时候的她,也不是能想停手就能停手的。
包氏若真错,也就是错在一嫁给席存学之后就选择了听唐新月的话,和她站在了同一条战线上。
当包氏在唐新月的注视下做了第一件错事之后,她就已经回不了头了。
翠羽想了想,极为赞同地点点头,“姑娘,那她刚才说的事情,难道是真的?”
“是真的,只是我一直没找到证据,也没有最适合的时机将其公诸于众。”席向晚淡淡道,“这样的丑闻,终归是要牵扯到席府头上来的,当时不适合。”
曾经的席府是席明德当家做主,府中出了事情,大房一脉都会受到影响。
而现在席存学已经是分家搬出席府的人,便是这桩令人鄙夷的丑闻真的走漏出去,对武晋侯府的影响也能控制得住。
“真想知道这簪子到底是拿来做什么的……”翠羽摸了摸袖中的簪子,纳闷道,“难道是和水有什么关系?”
席向晚倒是听过几种复杂的工艺,是用来传递记录信息的。等回到席府之后,她让府中管家拿了钱去处理金莲的后事,而后便直接去了唐新月当时住的院子。
因为王氏和席老夫人都对唐新月极不喜欢,这院子在唐新月搬出去之后也跟着不再安排人住进去,屋子的门都几个月没有打开了。
席明德偏爱唐新月,给她的院子也又大又敞亮,只顾及着妻妾之间的规矩位置偏了一些,院子里的池子还是不小的,引的还是从外头地下进来的活水。
席向晚绕着池子慢慢走了一圈,见到靠近屋子一处的地面有些异样,矮身看了两眼,发觉那是个四方椅子的腿印儿。
翠羽也发现了地上并不明显的压痕,“姑娘,那唐新月大约就是在此处对月伤怀的吧?”
席向晚立在压痕前方,拿着断簪看了一会儿,突然道,“翠羽,你可知道用簪子也是能传信的?”
翠羽立刻点点头,“我听碧兰说,大人几次都是用簪子给姑娘送信的,上头刻着小字,听起来跟定情信物似的……”
席向晚失笑,“我说的不是我和宁端。”她摩挲着手中光润的玉簪簪身,道,“这样看起来平平无奇的簪子,其实并不是浑然一体,而是另有精巧心思的。”
翠羽探头望过去,仍没瞧见上头有什么不一样,“姑娘说的是?”
“我也是曾经听人说过。”席向晚捻着断簪举到阳光底下,慢慢地转动起来,寻找着最适合的角度,“有一种工艺,能让匠人巧夺天工地在比手指还细的簪子里头进行雕刻,将其挖空,既减少重量,又能透光,在特定的光照下,还能呈现出不同的影子来……”
“姑娘,水里有东西!”翠羽眼尖地惊呼起来。
席向晚一扬眉毛稳住手腕,低头往池子里一看,果然见到了由簪子折射而出的一道光斑就落在那水面上。
她稍稍又调整了两次角度和距离,很快将那光斑弄到近前,也能看见清晰的轮廓了。
翠羽蹲在水边仔细看着那只有半个巴掌大的图案,疑惑道,“姑娘,我看着像是个印章似的,是不是谁的名字?”
“我记得,‘新月’是唐氏进府之后祖父给她改的名字。”席向晚若有所思道,“她原来的名字,应当是——”
“对,姑娘,正是这两个字!”翠羽歪着头惊喜道,“我看出来了!不过这上头似乎还有一个字,却不像是唐……”
席向晚微微眯起眼睛,“是不是‘樊’?”
“诶!还真是——”翠羽的声音戛然而止,她带着两分惊悚回过脸抬头看向席向晚,“难道她不姓唐,而是樊家的人?”
席向晚将断簪收了起来,甩了甩举得酸痛的手臂,边道,“樊家人丁并不兴旺,应当也没有那么舍得。岭南那边有个不成文的旧俗,如今已经不常用了:出嫁后,女子是要冠夫姓的。”
“那这唐新月,曾经和樊家的人私定终身,对方送了她这礼物?”翠羽恍然道,“难怪包氏要说,唐新月看着簪子的眼神,又爱又恨……她肯定是樊家派来的人!”
席向晚不置可否,她望着手中的簪子,道,“自从分家之后,宁端是不是一直着人暗中保护着席府?”
翠羽有些尴尬地清了清喉咙,“这也不是姑娘你想的那样,其实近派到您身边的,也就我一个人……况且也就是宫变那会儿的事情,后来就撤走了的。”
“若这断簪真的如此重要,那唐新月搬走之后,一定会让人将这东西挖走的。她若真这么干了,就应该知道,簪子已经落入别人手中了。”席向晚转身将断簪交给翠羽,从池边离开,边道,“既然人撤走了,她应该已经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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