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端却盯着她看了几息,而后默默吸了口气,“其实……”
他说了两个字,欲言又止地停了下来。
席向晚等了半晌没等到下文,好奇地转头看他,“其实什么?”她想了想,半开玩笑,“你现在又反悔,不想成亲了?”
“不是。”宁端立刻否定,生怕席向晚又当着他的面来再哭一场,“是关于嵩阳殿下的事情。”
席向晚眨眨眼睛,见宁端神情紧绷得好似要吐露什么了不得的秘密,哭笑不得地拍拍他的手背,“殿下的事情,你又不必要往外说,紧张什么?”
宁端反手握住席向晚的手掌,手指挤进她的指缝,像是在汲取什么力量似的。他紧了紧指间的力道,才再度开口,“我是殿下的私生子。”
席向晚捏在册子纸页上的手都停住了,一时之间怀疑起自己是不是耳朵不好使听错了。
宁端是嵩阳的儿子?
若是私生子,那就代表着宁端并不是那位大将军的孩子,而是嵩阳和别人生下的。
席向晚脑中一瞬间就浮现起了席老夫人不久前告诉她那个和嵩阳有关的故事。
她喃喃自语似的道,“画师……”
“你知道?”
“不。”席向晚回过神来,她立刻将册子推到一旁,双手一起合握住宁端的手,神色严正,“我曾听祖母说起过嵩阳殿下年轻时候和那个画师之间的逸闻,但语焉不详,更像是经过美化和臆想的,更没提到其中居然还有……后代子嗣。”她顿了顿,有些紧绷,“这件事情,有多少人知道?”
“大庆皇室中只有先帝和陛下知道,嵩阳殿下身边的仆从也有一些。”宁端顿了顿,“我见过的人中,就只有这些。”
“那还有你不曾见过的人。”席向晚微微皱眉,她不自觉地用手指轻轻抚摸着宁端的指背,“还有那名画师身边的人,或许也是知情的。”
她不仅开始思考,前世的宁端之所以会死,是不是和这桩秘闻也有关系?
嵩阳亡夫的旧部报复?还是宣武帝出于这方面的考虑?
“你……”席向晚原想问宁端还知不知道那画师更多的信息,抬眼却见他定定地望着自己,神色里有些紧张,不由得笑了起来,将先前的想法抛到了脑后。
既然嵩阳和永惠帝联手将这秘密瞒了这么多年,就连皇室中也只有这区区三人知晓,那一定是不想这个秘密公诸于众的吧。
那如果这个秘密不会危及宁端的性命,她也就……不要再去多探究了。
谁又想一出生就顶着私生子的名号么?
席向晚微微低下头去,用脸颊蹭过宁端的手背,笑着道,“以后再碰到其他人,不要再像今日一样随意地就将自己的秘密交出去了,真叫人担心。”
“你也是。”宁端道,“那些未卜先知的本领,不要随意对其他人提起,很危险。”
席向晚闻言眨眼看看宁端,眉眼弯弯地松开手只留给他一根小拇指,“拉勾起誓。”
宁端不假思索又带点不熟练地和席向晚幼稚地拉了勾约定两人的秘密都不再外泄,等誓言说完之后,他却没放开席向晚,而是又像之前一样轻轻地与她十指交握,有些迷恋这种感觉。
“这几日也很忙吗?”席向晚任他握着,边问道,“我刚才还想和大哥说,要是你陪我一道去金陵的话,就没什么可担心的了。”
“不怎么忙。”宁端一语带过,“陛下日日还催着我回府,说我在宫中时间太多了。”
席向晚闻言笑了笑,侧脸露出个微微凹陷下去的小酒窝,甜得好似里头盛满了蜜糖,“你不会再跑一次了,是不是?”
“不会。”宁端轻咳一声,想到自己铁石心肠明明都想好了不能将席向晚拖入泥潭中,却还是败在她眼泪攻势之下,有些赧然。
钱伯仲还说女人有什么绝活叫一哭二闹三上吊,席向晚根本用不到后两条,宁端的防线就彻底在她面前崩塌了。
想到这里,他有些不自在地在手指上施加了两分力道,学着席向晚曾经做的那样,在她的手心里轻轻挠了一下。
席向晚怕痒地缩了缩,惊讶地抬起头来看向宁端,难以想象方才那举动是他有意做出的。
两人对视了几息的时间。
席向晚:“……”大约是意外。
她正要低下头去,宁端又挠挠她的手心,这次动作更明显了。
“你……”意识到宁端真是有意这么做的,席向晚张了张嘴,话才出口一个字,却抑制不住地红了耳根。
她的皮肤实在太白,在白日里看着几乎没什么血色,和身上素色衣服是一个色调的。这样的肤色一涨红起来,比雪地里的红色腊梅还要显眼。
宁端看得怔了怔,胸口的震动越发汹涌起来。他无师自通地按着石桌的桌面向前靠去,近距离打量了几眼席向晚面上再明显不过的薄红。
席向晚的脸更热了两分。她不自觉地往后退去,小声抱怨道,“我脸上有什么呀。”
宁端突而笑了,他的声音比往日更低沉两分,“你害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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