樊承洲小声告诉他,“是都察院的钱伯仲,宁端也在旁边,好似那一段还有别人。”
“你开不开城门,我都是要走的。”樊子期不紧不慢道,“家中有急事必须赶回岭南,还望钱大人行个方便。”
钱伯仲怎么可能行方便,他严肃地地清了清喉咙,一抬手,一整排的弓箭手立刻上前,用箭矢对准了城楼下的两人。
“看来是要我硬闯了。”樊子期还是笑,好似这一切都在他计算之中似的,“承洲,这城门你打得开么?”
樊承洲皱眉望着一丝光亮都透不过来的城门,沉吟稍许便点了头,“城门有三处嵌合,并不完全是一体,我将这三处全部破坏,便能让半边城门倒下来了。”
“好,那咱们破门走。”樊子期点头,“我就在你背后跟着你。”
樊承洲握紧长枪,“好。”
“樊大公子,不要急着走,你还有些东西忘在了汴京城里。”钱伯仲扬声道。
“是吗?那都送给都察院当做迟到的拜见礼罢。”樊子期笑得十分温和,“钱大人,汴京城中处处都是骚乱,你能带来此处拦我的人能有多少?不过十中之一罢了!”
“我带的可远不止这些。”钱伯仲哈哈一笑,“我还带上了樊大公子尚未落地的子嗣,不知道樊大公子是不是打算将这也送给都察院了?”
樊承洲正要奔向城门,听到这里一愣,下意识抬头向上望去,只见一个娇小的人影被推到了城墙边上。
那人恐惧地大喊起来,“樊大公子,救我!是我啊,我是易姝!”
第180章
易姝?樊子期的孩子?
即便是在这一不小心就要被万箭穿心的关头, 樊承洲还是分出神来, 诧异地回头看了一眼樊子期。
他什么时候能碰女人了?况且, 竟还不是席向晚,是前六公主,现在被软禁了的长公主, 易姝?
樊子期的洁癖有多严重, 只要在他身边待久一些的人都知道。不论男女, 不论活物死物, 樊子期能不碰则不碰, 碰了之后必然要立刻洗手,每天净手的次数少说也要几十次。
正是因为这个原因,樊家家主一直担心樊子期成亲子嗣成了问题, 才会在甄珍怀胎时选择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地放任她将孩子生下来抚养。
这当然引起了樊子期的不满。
想到甄珍和孩子, 樊承洲不由得紧了紧拳头,他回头看向樊子期,“大哥?”
即便城墙上传来了易姝的哭喊求救声, 樊子期脸上还是那般毫不改色的笑意,“钱大人,我可从来没有碰过这个女人。”
钱伯仲皱着眉转头看了宁端一眼, 而易姝则是难以置信地尖叫起来,“大公子,你忘了吗?那日我们在嘉木茶庄中,六哥突然有事走开,你就……”
“你们给我下了药。”樊子期笑道, “我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了。和你翻云覆雨的那个男人不是我。”
“骗人!我明明记得是你!”易姝急了,她半个身子都探出了城墙之外,“那时候,你还对我许诺说以后会娶我,让我的孩子当你的嫡长子,也绝不会纳别的妾进门,我都记得清清楚楚!”
“那药能让你产生幻觉。”樊子期平和道,“能让你听见任何你想听见的东西。”
“将她带回去。”宁端抽出了腰间佩刀,“准备,他们要去城门了。”
钱伯仲立刻伸手想将易姝拽回来,但瘦弱的易姝在这一刻爆发出了巨大的力量,她双手死死撑着两边不让自己被拉走,朝城楼下大喊道,“我真的怀了孩子!”
“想必那个能让长公主怀胎的野男人会很自豪。”樊子期笑了笑,他举起手来做了个手势,“可惜的是,他已经死了。”
易姝愣住了。
兄长逼宫失败,母亲也音讯全无,父亲驾崩,自己向来敌对的皇子登上了宝座,她又被软禁了起来,这一切都让不谙世事的她迅速成长了起来。
尤其是知道自己怀中有了孩子之后,这几乎成了她全部的希望。
她相信和自己海誓山盟过的樊子期一定会来救她,因此一直小心翼翼地保护着这个孩子,准备等见到樊子期的时候将这个惊喜告诉他,两人一起分享初为人父母的喜悦。
可樊子期竟说,这个孩子不是他的,他也从来没有碰过她……
“你骗——”
三支箭矢突然从不同的方向疾射而来,瞄准的全是易姝的头颅,钱伯仲武艺不精,不是能挡下箭矢的料,只得伸手用尽全力地将易姝往后一拽,自己也躲了起来,大喊,“有弓箭手埋伏!”
他边说着便将跌落在自己身旁的易姝拉过来,定睛一看,两支箭插在她的脸上,另一支则是命中咽喉,易姝大睁着眼睛已经没了气息,眼底还残留着痛苦和难以置信的神情。
钱伯仲重重地在城墙上捶了一拳,“好个无情无义的樊子期!”
一旁的宁端抽刀断下几支朝他射来的冷箭,低头往城楼下看了一眼,道,“外面都设好人了?”
“设好了。”钱伯仲立刻应声,“他们竟真走了这扇门,外头的人马是最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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