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承使团不是还没有走吗?”她奇怪道,“为什么不将那太子直接安排和使团住在一起?为了遮人耳目,隐藏他的身份?”
“是大长公主的命令。”宁端摇了摇头,“……这也是我觉得奇怪的地方。”
西承的太子逃亡到了邻国,西承的使团硬是在邻国磋磨了两个多月不肯离开,这双方还没有会合,这个中怪异之处简直是不能用语言来形容的了。
除非——
“除非他们本就不是一方势力的。”席向晚将宁端脑中的念头说了出来,她略微垂眸沉吟了一会儿,才道,“西承内乱并不是两相争斗,他们应当各属一方,关系至少并不和睦,此时才不会和到一起。”
说起来,上辈子的时候,西承内乱结束以后,最后登基的新帝叫什么来着?
席向晚想了一会儿,思量那似乎是个在内战一开始时没有人注意的小角色,最后却意外在群雄逐鹿之中脱颖而出,并且延续了和大庆的友邻邦交。
她知道那名西承皇帝的封号和年号,却偏偏想不起来他的真名和身份。
提到西承,席向晚脑中就出现了更多无法解答的疑问,“西承太子被追杀时就近逃亡到和西承关系不错的大庆情有可原,但西承使团又为什么在年前就来到了大庆,却又停留这许久不愿离去?他们一定是还有什么目的没有达成。”
说到这里的时候,席向晚灵光一闪,有一个念头飞快地闪过了她的脑海。
可她还没来得及捕捉住这道灵光,就听见耳边一阵风声,是翠羽从院墙里头返了回来,冷静道,“姑娘要找的季广陵就在府中。”
果然,姚三公子提起季广陵外出采风时,神情略带尴尬,那时席向晚便猜想他因为什么隐情没有将实话全盘托出,如今一试果然如此。
季广陵根本就是给自己找了个远离风波的借口!
这要是不被人戳穿也就罢了,戳穿之后,那就是无可争议的欲盖弥彰。
席向晚立时忘记了先前那意思微妙的感觉,抬头道,“他看起来什么样?”
翠羽愣了愣,不太肯定地开口,“他似乎十分焦虑不安,一直坐在自己的画室中唉声叹气愁眉苦脸的。”
席向晚笑了起来,她伸手熟稔地拽了拽宁端的衣摆,“季广陵可真是个聪明人,一知道火可能烧到自己身上,就比谁都快地躲起来了。”
她都还没找上门去,季广陵已经此地无银三百两了,这不是明晃晃地脸上写着“我是知情人”的意思吗?
“翠羽,看好马。”宁端低声吩咐翠羽,而后抱着席向晚轻轻松松地再度越过了院墙。
被留在南墙之外的翠羽镇定地将两匹马的缰绳握到一起,惆怅感叹地摸了摸自己马儿的耳朵,“看来大人还是将姑娘给哄好了。”
她却忘了那两人之间的互动往往是反过来的。
席向晚早已经习惯了这种被人抱在怀里飞檐走壁的感觉,不过在白天和在夜里时不尽相同。
看着宁端又仿佛脑后长了眼睛似的避开一群冷不丁冒出来的丫鬟婆子,席向晚悄悄转头看了他一眼。
她正脚不沾地地被宁端双手抱着,两人的脑袋和脑袋之间连一个拳头的距离都不到。
可这会儿宁端的注意力都放在姚家里头来回走动的下人身上,神情冷冽,倒又有了几分传闻中不近人情的模样。
席向晚盯着他线条紧实的侧脸和下颌看了一会儿,鬼使神差地伸出手碰了碰宁端的下巴。
“——!”宁端正要举步穿过一道院门,冷不丁被席向晚这一碰,差点连着怀里的人一道撞到院门上去。
他轻吸了一口气,低头望向一脸无辜缩回手的席向晚,不得不又花了一个呼吸的时间将自己繁杂的思绪尽数压下,移开目光冷静地继续往季广陵的院子走去。
席向晚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开口说话,宁端的脚步声悄无声息,她也不敢贸然开口怕引来别人,想了想便伸出手指在宁端肩膀上写了个“须”字。
宁端绷紧肌肉,想了好一会儿才辨认出席向晚软绵绵在自己身上写的是什么字,而后压低声音开口,“你可以说话。”
席向晚眨眨眼,“我兄长他们的胡须都长得很快,我却少见你留着胡茬的模样,便想碰碰看扎不扎手。”
宁端:“……”虽说擅闯姚家不是什么难事,就算真被发现也不必惊慌,可席向晚这幅过于轻松的态度还是叫宁端有些蠢蠢欲动,他低头快速扫了一眼席向晚,几乎压制不住不自觉上翘的嘴角,“如何?”
席向晚认真点头,声音极细极轻,“看着不显,摸时还是有些扎的。”
这话惹得宁端不由得又低头看席向晚,想起了她的指尖有多敏感怕痒。这次,他的视线在席向晚嘴唇上多停留了一会儿,才再度停下脚步熟练地将二人身影隐藏在了景观后头。
席向晚也是刚才突发好奇才伸手碰触宁端,这好奇心被满足之后便乖巧地不再动弹出声,只是一直无意识地将自己的大拇指和食指指腹贴在一起轻轻磨蹭着,好似那种奇妙却并不令人讨厌的触感仍旧留在她的手指上面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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