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者,昨夜里的那个梦实在来得太过巧合,加上今日姚老先生的话,实在叫席向晚安不下心来。
她扶着正厅的门思索了许久,想到明日回门就能见到席老夫人详细询问这一切,才慢慢走回了自己的院子里,压下心头思绪,翻开了钱管家送来的宁府账本。
她的桌子上堆了不少的书册,却并不只是简单记载平日里金钱进出的,铺子良田走商人情等等一应俱全,粗略一算便知道宁端如今身家不斐。
然而席向晚曾经经手过更大的产业,对这些自然是熟能生巧手到擒来,在钱管家诧异的目光中只花了两日就将过往的记载给翻阅完了。
等她将最后一本册子合上的时候,窗外的夕阳已经朝西边斜了过去。
席向晚喝了口茶,道,“宁端还没回来?”
翠羽接话,“尚未。许是被陛下留住了。”
席向晚扬了扬眉,起身走了几步,突地道,“你说在我这桌子底下也装个一样的暗盒可好?”
翠羽:“……夫人用来放什么东西?”
“自然是好东西。”席向晚笑道,“我怕有人贼胆包天,或许连首辅的府邸也敢闯进来顺手牵羊。”
翠羽无语半晌,道,“我去让钱管家给您备一个。”
第209章
宁端回来后便立刻听席向晚说了宝令公主的事情。
“还有, 我昨夜里做梦的时候, 梦中也听见我三哥和母亲说什么前朝的事情。你知道, 我曾祖父当年是和高祖一道起义,随他一起杀进前朝皇宫里的,或许真带回了些前朝的东西也未可知。”席向晚蹙着眉道, “再有这枚玉印也是曾祖父传下来, 两相联系实在不像巧合。”
她嘴里说着, 手中却十分贤惠地替宁端倒了一杯消食的茶水。
宁端低头望着那杯子, 突然想起带席向晚第一次去见四皇子时, 她也给他倒了茶。
时至今日,宣武帝还时不时抱怨那一日席向晚的目中无人——她竟然只给宁端倒水!
“再说了,便真的是前朝末代最受宠的公主, 毕竟只是个公主, 樊家寻她的私印又能有什么用?又卖不出钱去。”席向晚半开玩笑地说。
“樊家不缺钱。他们若是追着这玉印,必然是因为别的东西。”宁端道,“我们还缺了些线索。等岭南的人手动起来, 将樊子期生母的身份传回,应当能再将线索联系得更紧密一些。”
席向晚闷闷地嗯了一声,道, “明日你陪我回门?”
“自然。”宁端立刻点头。
嵩阳大长公主叮嘱他过,无论有什么事,只要不是大庆要亡了,都得跟席向晚一道回门去席府。让新妇一个人回门,那简直算得上是种对她的侮辱, 相当于堂而皇之地宣布此人对正妻不屑一顾。
“那你今晚还要去书房处理公务?”席向晚又道。
宁端拧了眉,“有些文书需要今日批复,不知什么时候才能看完。书房远些,若是迟了,我便睡在那里,不会吵到你。”
席向晚不置可否地盯着他看了两眼,突地道,“正巧,我也有些府中的账务没看明白,挑灯夜读也跟你凑到一块儿了。”
宁端侧脸看了看在旁闷声不响的钱管家,冰冷的眼神好似在指责他给了席向晚太多担子。
钱管家有口难言。席向晚当然是早就看完了账务,恐怕连每个月进出的流水都在心中算得一清二楚,但这话他又怎么能当着席向晚的面说出来呢。
毕竟这三天的功夫也够宁府里头任何长眼睛的人看出来了——这新来的夫人,正如同传闻里一样,是宁端捧在心尖尖上护着的人,受一口冷风都舍不得,毕恭毕敬四个字简直不足以形容他们对待女主人的态度。
根据汴京城中不成文的规则,谁家夫妻恩爱,谁家就是夫人说了话算数。
于是钱管家紧闭嘴唇守口如瓶,得了席向晚一个淡淡的赞赏眼神。
晚饭过后,宁端果真看见席向晚抱着一堆厚薄不一的册子往他走来,堆起的册子账簿摇摇晃晃的好像随时能将她的小细胳膊压断似的。
他不假思索地上前两步接过了整摞的册子单手便稳稳托住了,伸出另一只手道,“还有什么要拿的?”
席向晚歪头想了一会儿,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往回到桌子边上又翻找了一会儿,才笑吟吟朝宁端走回来,手藏在背后。
宁端瞥了一眼,勾勾手指示意她拿出来。
下一刻,席向晚眉眼弯弯地把空落落的手放在了他手心里,笑道,“还有一个我也要拿走的。”
宁端:“……”他略显不自在地别过视线,手指却很听话地勾住了席向晚的指根,低声道,“走吧。”
门口的钱管家:“……”
屋子里的翠羽:“……”
勉强算得上是同僚的两人对视一眼,同时都有点哭笑不得。
最后钱管家道,“我去多准备一套文房四宝。”
“我家姑娘……不是,夫人喜欢用细一些的狼毫笔,砚台要浅色的,纸墨都用和大人一样的便好。”翠羽细细叮嘱了他,“我去沏茶准备些吃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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