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小方凳大小的格子里面并没有存放太多东西,放在最上头是闪着寒光的一小块金属,席向晚看不明白是什么,正要伸手去拿,被宁端给拦住了,“小心。”
他说着,伸手捏住两边平面将其拈了出来,放到小柜上头,道,“这是断矛的一截,看起来常常打磨使用,但断成这样便无法再使用了。”
席向晚仔细看了一眼,见那矛头的一侧仍然十分锋利,道,“曾祖父使的是矛,这应当是他曾经的武器。”
她说着,又往格子底下的东西看去。
意外的是,除了那半个矛头意外,剩下的都只是一些书信和公文。
席向晚一封封看过去,还在里头发现了高祖颁下的诏书,是封席胤为武晋侯世袭爵位的。
看了两封后,她转脸看看立在身旁的宁端,伸手分了一半给他,两人并肩站在祠堂里看起了几十年前的文书来。
“当时的战报。”宁端将其中几封泛黄的文书放在一起,“有些简陋,但都是重要战役获胜的捷报。”
席向晚也将几封战报分了过去,这些都能在史书中找到,虽然装点了席胤曾经辉煌的人生,却不是她这时候想要找的。
将其余的纸张都分开之后,席向晚和宁端的手中一共只剩下了三封私人的书信。
席向晚和宁端交换了个眼神,慢慢将手中的信打开了开来,小心地抽出了里头看起来有些脆弱的信纸。
她阅读的速度极快,一小会儿的功夫就将信看到了底,“这看上去像是某人写给心仪女子的一封书信,但不知为何措辞有些怪异,最后也没有署名。”
宁端道,“那这一封,就是她的回信了。”他顿了顿,“也有些怪异。”
一共三封书信,都是两个身份不明的人的互诉衷肠,情意绵绵只从字句中都能看得出来,却又隐藏着难以言说的不安和焦躁。
这两人似乎分隔两地,女子忧心忡忡似乎在担心着什么,而男子则安慰她说很快就会回到她的身边。
信件没头没脑,戛然而止,乍一看也无法获得更多的线索了。
宁端看一眼信件最后的日期,道,“前朝已经灭亡,这时候应该是你祖父帮助高祖四处清理各地叛军的时候。”
“但这信不是我曾祖父写的,怎么会放在曾祖父的遗物之中?”席向晚皱眉道。
“你怎知不是他?”
席向晚失笑,“我曾祖父是在武馆里江湖卖艺长大的,意外结识高祖之后才随他打天下,大字一个不识,怎么写得出这样的信来?”
她说着,低头思索了一会儿,“我倒是有个猜想。”
“你曾祖父还有一个儿子。”宁端说出了她心中的想法。
“对。”席向晚扭脸笑了笑,弯腰找了片刻便寻到了另一个名字:席明煜。
那是席明德的长兄,跟着席胤上战场的功臣之一。也正是因为席明煜曾经在沙场上救过永惠帝的性命,永惠帝后来才对席明德的荒唐行为诸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只不过席向晚这位大爷爷死得很早,尚未成亲,也没有留下任何的子嗣,席向晚唯独从席老夫人口中听过一些他的事迹,仿佛是个比席明德要光辉上不少的人物。
这样一个没有娶妻的人留下情书的可能性比席胤要高得多,更何况席明煜是识字的。
将存放席明煜遗物的格子打开之后,席向晚果然就发现里面是空空荡荡的,这位大爷爷好像打定主意走时毫无牵挂,将一切都不留于尘世那般。
这倒不出乎她的意料。
席向晚将格子合上,道,“你是不是和我想到了一样的事情?”
宁端将高祖诏书和战报一一放进席胤的格子里,边沉声道,“信中女子是宝令公主?”
席向晚笑了起来,“正是。”她走近宁端身旁,道,“我大爷爷是战死沙场的,那时候他虽然还年轻,却也早就过了成亲的年龄,那时候我父亲都出生了,他却连妻子也没有,这不是很奇怪吗?”
她说着,轻轻将那三封书信放在了一起,想了想,还是没有立刻放回格子中,而是握在了手里。
“我觉得有一个人或许见过宝令公主的手迹。”她笑吟吟地说。
*
姚家又一次被人翻墙而入,但这一次被找的人不是季广陵,而是年事已高的姚老先生。
见到两个不告而来的访客,姚老先生也没了脾气,他放下手中正在鉴赏的古画,起身朝二人一拜,“见过宁大人,宁夫人,不知有什么可以为二位效劳?”
“先生既然认得出宝令公主的私印,想必是见过宝令公主手笔的。”席向晚毫不避讳地将手中的一封书信展开放到了老人家的面前,道,“还请您看看,这是不是她的字迹?”
姚老先生没敢立刻低头去看,只觉得自己好似在这不该涉足的泥潭里面越陷越深,再也出不去了。他咽了口唾沫,有些惶恐,“恕小老儿多嘴问一句,这是什么信?”
“您看了便知道。”席向晚笑道,“若是要将您老人家扯进来,我和我夫君为何又要挑在这个时候不投拜帖便来登门拜访呢?”
姚老先生和她对视了一会儿,眼神闪烁地躲了开去,叹着气转身去找了半晌才寻到一张小心收起的诗笺,“请二位给我些时间细细分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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