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书先生抬头略显讨好地对席向晚笑了笑,“这位夫人……”
席向晚微微弯腰将一块碎银放在了他的面前,道,“我想找你问两句话。”
说书先生的视线扫过碎银,连连摆手,“使不得使不得……”
“你说了这么多当朝首辅的事情,能不能告诉我,他第一次见到我是在什么地方?”席向晚是真好奇这个问题的答案究竟有什么值得宁端藏着掖着的。
说书先生:“……”他原本有些警惕的神情僵硬了一瞬间,好像没有想到席向晚竟会问出这么个略显愚蠢的问题来似的。“夫人问的,恐怕我说不了。”
席向晚显得有些遗憾,她哦了一声,收回碎银便转身要走,腰间传出清脆的啷当声,禁步撞在一起折射出的光线看起来格外美丽。
说书先生不由自主地被她腰间挂着的种种吸引了注意力,目光一扫而过,立刻便注意到挂在其中一条小指粗细的长条玉印,顿时震惊地睁大了眼睛,从说书的作为上噌地跳了起来,别的根本没来得及管,转身即便要夺路而逃。
席向晚停住脚步,口中轻轻喊了一声翠羽的名字,后者便踩着桌子腾空而起,三两下折了路线之后便将那说书先生的去路给完全堵住将他逼停下来,威胁地摸着腰间软剑对他笑了笑。
说书先生不得已停下脚步,冲着前方的翠羽嘿嘿一笑,眼神不安分地观察着周围的窗户和门。
“在你跑之前,你我之间的距离已经够我砍上你三五刀了。”翠羽镇定道,“不如乖乖随我去和我家夫人说话,如何?”
说书先生哪里有抵抗的机会,几乎是被翠羽押着送到了席向晚旁边的桌子上,战战兢兢地坐了小半个屁股,双手规规矩矩放在自己的膝盖上,一眼都不敢多看席向晚的眼睛。
席向晚缓步走回座位上,朝说书先生微微一笑,那笑是极美的,但先前瞥见她腰上挂着玉印的说书先生只觉得眼前坐了个随时会炸开的烫手山芋,恨不能现在立刻就能一眨眼离开汴京城的范围,哪里还有多的心思。
“我的银子,你可以换个方法赚。”席向晚不紧不慢地坐了下来,淡淡道,“只要你老老实实告诉我,你为什么要跑。”
方才还在唾沫横飞舌绽金莲的说书先生面露尴尬之色,他使劲将满是汗水的手掌心在膝盖上摩挲了两下,“宁夫人还请不要拿我取笑了。如今汴京城里谁不知道宁首辅最关心的人就是他的妻子,我可不敢得罪。”
席向晚敲敲桌子,“那很好。你要是不说,就是得罪我了。”
说书先生瞠目结舌了小半晌,看起来几乎就是即将要被逼良从娼似的,接着又紧张地左右看看,道,“即便是首辅夫人,腰间光明正大戴着前朝的遗物出现在大街上,恐怕也不太好吧?”
席向晚含笑注视着说书先生,“我可是花费了好一番功夫才闹清楚这些是什么,你倒是知道得挺多。”
“宁夫人果然知道。”说书先生的神情十分复杂,“你怎么知道要来找我?因为这小丫头?”
“‘果然’这两个字合该留给我说的。”席向晚再度敲了敲桌子,这次力量比上一次大得多,“你是什么人,为什么认得这块玉印,又为什么要跑?”
说书先生还想再扯些比的,却见席向晚一个手势,翠羽便将手伸向她自己的腰间,一道寒光照了出来,说书先生立刻闭上嘴巴安静如鸡。
——形式不如人,跑也跑不掉,为了保住小命,他也只能一切按照席向晚的说法来做。
“我是个一文不名的人,这宁夫人不必担心。”说书先生一板一眼地回答起来,“祖上曾经在宫里头当过差,因而我自小便是听前朝和皇宫的事迹长大的。至于跑……是我误会了宁夫人的身份,以为您是来抓我的。”
席向晚扬眉,“谁来抓你?”
“樊家。”说书先生做了个往南走的动作,“他们想要这玩意儿想得都要疯了,哪怕只是看了一眼,我也能猜到这就是樊家无论死多少人也要抢回来的东西。”
席向晚眯起眼睛,指出了他话里的漏洞,“你怎么认出来的?”
樊家几代人找了几十年宝令的私印毫无所获,席向晚拿着它之后又拜托了对前朝了解甚多的姚老先生才确认这是宝令私印,这说书先生却一眼就认了出来,樊家这几十年间的功夫岂不是花得极为可笑?
说书先生咬咬牙,他向前俯身压低声音,显得有些焦躁不安,“宁夫人,这可不是能露白的东西。”
“这我知道。”席向晚淡定道,“我不知道的是,它究竟有什么特殊之处?”
说书先生迟疑片刻,语出惊人,“我父亲就是因此而死的。它究竟有什么特殊之处我不知道,我只晓得我父亲知道了太多太多,因而才被樊家灭口。”
“前朝宝藏?”席向晚问道。
“……正是。”说书先生露出了有些复杂的神情,“高祖从未得到前朝的全部宝物,当前朝皇宫被攻破之时,启帝的私库空空如也,绝不可能是被宫人掳走的,只能是启帝亲自派人送走——这些宝物,启帝藏在一个只有他的子嗣才知道的地方,打开那一处的钥匙,又正好和宁夫人手中的东西息息相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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