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梁家的地方, 他若是到这时候还没得到消息,也管不好这一方地。”宁端说得冷静,视线却往窗下街道看了一眼。
宣武帝叹口气,“梁元任见过朕的,恐怕一上来就能认得出来的,朕躲他一躲?”
宁端:“陛下九五之尊,何须躲避任何人?”
正说完,都察院那人又匆匆重新进来,道,“首辅夫人也正和梁家的大公子走在一道,是刚才在路上碰见的,梁家大公子替宁夫人解了围,两人便结伴一道来了。”
宁端:“……”
宣武帝见势立刻反击,“宁首辅百官之首,何须躲避任何人?”他说完,一屁股稳稳坐下,神情十分严肃地指了个作为给宁端,道,“爱卿且坐下陪朕一道等着吧。”
钱伯仲抹了把冷汗,见宁端顿了会儿便慢慢坐下,正要悄悄往外退去通风报信之时,宣武帝又点了他的名字,“钱爱卿,往何处去?”
钱伯仲干笑着回头,在宣武帝要笑不笑的眼神中只好也跟着坐下了,整个人如坐针毡,只期盼着翠羽能成功将席向晚带离长乐坊。
他是不敢想席向晚若是知道宁端在此处会作何感想,但设身处地地一想自家妻子在听到“长乐坊”三个字之后会作何反应,钱伯仲就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想到这里,钱伯仲转眼偷偷瞥了一眼宁端脸上的神色,见宁端仍是面色平静淡定,才跟着放下三分心来——大人或许早就有了对策吧!
不多久,外头便来了人称梁家大公子求见,通报之人虽然口中没有提到席向晚,却忐忑地朝宁端看了一眼。
宣武帝立刻心领神会,他正襟危坐后摆手道,“唤他们进来吧。”
来人称了是便出去请人,片刻便将梁元任和席向晚带了回来。
席向晚和梁元任对宣武帝请安的功夫,钱伯仲小心翼翼瞥了眼席向晚的脸色,又用余光打量了宁端的神情,见这两口子都是一幅雷打不动的模样,心中颇有些纳闷:难道如今长乐坊已经是人人都来得的地方了?家中母老虎知道也不吼上一声了?
但钱伯仲啥也不知道,啥也不敢说,这房间里个个都比他高,他缩了脖子什么声音也没发出来,生怕当了出头乌龟。
宣武帝同席向晚早就认识,也承了她不少帮助,见到席向晚时自然态度十分亲切,立刻在宁端身旁赐了座。
梁元任也得了座位,只不过一个人孤零零地坐在另一边的下手边,同钱伯仲是面对面的。
打扮成普通下人的苏公公替席向晚和梁元任倒了茶,前者捧起茶盏轻轻吹了气,后者对着自家坊市中的茶水却还有些不敢上手,背脊挺得僵直,双手规规矩矩地放在膝盖上,一幅紧张到了极致的模样。
席向晚倒是第一次知道梁元任年轻时候比中年时还谨慎,扬眉将笑意按下,朝宁端做了个眼神。
别人看不出,只有宁端自己心中知道他自己这时候的心跳跳得同昨日孤注一掷亲吻席向晚的时候不相上下——长乐坊这等销金窟,哪怕在官员豪族之间也都是心照不宣的存在,不是能明目张胆说出来的,更别说叫家中内人知道了。
尽管宁端来此有着极为正当的理由,这会儿也忍不住有些坐立不安。
如果席向晚误会了怎么办?
她昨日才刚刚敞开心扉接纳他,若是这扇门今日就对他关上了,他又该怎么办?
于是收到席向晚眼神暗示的瞬间,宁端就领悟了她的意思。他看了一眼梁元任,开口道,“梁元任,长乐坊中赌坊该整顿了。”
梁元任想到方才坊市中发生的一切,登时又出了一身冷汗,连连称是,“草民会将所有赌坊关闭,等到整顿完毕之后才重新开放。”
宣武帝也在旁帮腔道,“这还是其次的。长乐坊里的三教九流,也要仔细排查。”
梁元任一惊,“陛下的意思是……”
“你这坊市里鱼龙混杂,怕是混进了人。”钱伯仲解释道,“梁公子应当听过前些日子里俞家出的事吧?”
作为汴京首富的梁家自然是对汴京城里的一切动静都知道得清清楚楚,一听钱伯仲说俞家便反应过来,惊悚道,“□□难道是从长乐坊里流传出去的?”
像是怕他还不够受到惊吓似的,钱伯仲接着道,“还不止,只怕长乐坊里如今已经藏了不少蛇虫鼠蚁,清理也要花许多功夫了。”
梁元任立刻起身道,“陛下明鉴,梁家对大庆一向忠心耿耿,绝不会做这般危害社稷之事,还请陛下——”
“朕知道,梁家不会做这种事,你们又不是樊家。”宣武帝轻描淡写地打断了梁元任的话,他摆摆手道,“但事情发生在长乐坊中,管理疏松难辞其咎,因此正如宁端所说,整顿是少不了的,此后会有人来寻你,你作为梁家的接班人,只要好好从旁协助调查便可。”
梁元任如释重负,跪拜称是。
宣武帝瞧了眼敛眉垂眼不声不响的席向晚,又看看宁端,自觉今日非要拉着宁端来长乐坊的自己有些不道德,轻咳一声,道,“钱伯仲。”
钱伯仲瞥了一眼宣武帝和宁端的神色,再度福至心灵地站起身来,对梁元任做了个请的手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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