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会元一路辛苦。这千里迢迢,到江州任职,可还适应?”
薛慎心内不喜,面上微笑。
“谢殿下关怀,下官身强力壮,没什么不适应。倒是殿下自来这封地,倒似比在京中,清减了不少。”
“那是孤长高了。”
小孩子长大了,自然显瘦,总算快要摆脱那两团婴儿肥了。
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不会讲话!
二人齐齐在心内翻个白眼。
温恭礼让的客套几句,闵柏就问薛慎,挑中了哪副画。要是一时不能决断,想多拿几副出来比较,也是可以的。
孤就是这么大度!
才不是想他早选完早走人。
薛慎笑得似有几分无奈,又有几分忐忑,十足位卑者面对上位者,或大人面对小孩,无理取闹的嘴脸。
“其实那副龙女图,下官实在不想割爱。若殿下赏玩够了,能不能还给下官?”
闵柏眼角轻抽,“薛大人可是嫌汉王府里的画不够好?”
方才还薛会元呢,这会子就薛大人了。
薛慎心中又多了几分计较,笑容越发谦卑。
“自然不是,王府许多精品,皆是大师之作,下官这点雕虫小技,岂敢相提并论?只是这画美人,最难传神。下官好容易画出一张传神之作,也许这辈子也就只能画出这么一张了。自然想留着,传给后世儿孙,也是个念想。”
孤的小美人儿,给你画就不错了,你还想拿去传家?
闵柏差点拍案而起,到底忍着了。
“若是旁的,孤也不会夺人所爱。只这画中女子恰好与我汉王府颇有些渊源,薛大人应该知道,她便是我王府救起来的女孩。所以这张画,孤原是打算物归原主,送这画中人的,还请薛大人成全。”
真的吗?
薛慎有些不信,但看汉王殿下摆明了不肯还画。那他,他也就不要了。
“那下官便有个不情之请,不知当讲不当讲。”
废话!
“请讲。”
第99章 背主
薛慎装着不大好意思,十分厚脸皮的开了口。
“殿下府中的藏画,原也是极好的。但下官平时除了作画,也甚爱书法。听闻宫中有好几副前朝书圣王氏留下的真迹,咳咳,不拘是哪一张,下官都不挑的。”
强盗!
简直是趁火打劫。
那位王书圣留下的真迹,俱是宫中珍品,件件价值连城。
燕成帝那么疼儿子,在他来封地时,也才给了一张,闵柏才不会列上清单。却不知这小子从哪里打听到了,独独要它!
真是,人面兽心。
金玉其外,败絮其中!
这一刻,小殿下的心情,跟当初被打劫的小美娘高度重合。
但跟勇敢反抗的小美娘不同,他磨着小白牙,在心里把自己知道的成语轮流问候了一遍。
到底,到底让人把那副字拿出来了。
就算他是大皇子,也不干那欺负人的事。
薛慎倒有些意外了。
想想道,“如此珍贵的书法,下官受之有愧,只要殿下允许我借阅一年,下官便心满意足。”
可闵柏正色道,“孤既夺人所好,自然也要拿出心头好来交换。你既喜欢,便拿去吧。”
快别在孤跟前晃悠了,否则好想反悔!
如此,薛慎就收了。
但闵柏到底忍不住,多交待几句,“常听人说,薛会元六艺精通,书画双绝。常言道,宝刀赠英雄,鲜花配美人。只望薛会元能好生珍藏,日后也能留下传世佳作,便不辜负这张书圣之作了。”
薛慎眼神复杂,正色谢过。
待出得王府,才望着手中卷轴,自嘲一笑,“若我不是跟你有仇,就凭你今日这番作为,都想引你做个知己好友了。”
汉王府内。
送出书法名作的小殿下,心疼得捶胸跺足,倒地打滚。
是真滚。
反正,反正孤尚年幼,再滚两下吧。
平安凉凉撇嘴,“既舍不得,不送就是,何苦装大方?他是徐太师的人,就送了画,也不可能跟您交好。”
闵柏咬着袍角,泪眼汪汪,“你以为孤是为了与他交好么?我这都是为了小美人儿呀!”
关美人啥事?
小殿下的脑洞,永远那么奇葩。
“小美人儿那么好,总得送一副与她身价相等的作品吧。看来看去,满府里倒也就那张书法勉强匹配得上。算了,送也就送了吧,到底人比几个字儿值钱。”
平安又想瞎了。
闵柏滚完,却已经自我治愈,坚强的捂着心口,爬起来办正事。
“去跟江州知府说一声,美人那身衣裳,既用在龙女身上,便不许擅自仿制。那些料子也不许卖了,孤都买了!”
平安一脸麻木,应了声是,听他家小殿下继续作夭。
“你上回不是说,小美人儿有个邻居,来修王府了吗?这大老远的,不如把人抽调去修渡口村吧,离家也近些。”
铺垫完了,戏肉该来了。
“这年底快到了,呐个,你也总得有几根络子配衣裳。孤记得你似乎也有身紫色的袍子,可以配个红的。还可以再多来几根,收到孤再帮你瞧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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