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昨晚可是琢磨了半宿,连官员图谱都画了一整张桌子。
陈吉此人,确实没啥才干,但挺会做官的。兼之家族得力,所以在各方势力均衡之下,捞到了江州知府这个肥差。
虽与湖州一江之隔,但拥有芜城的江州,着实富庶许多,官员待遇也要更好。
而有严大将军这尊大神在,官员实权会差一些,也就只剩下多捞些钱了。
这虽是江州官场潜规则,却不是放任官员欺压百姓的理由。
就算不为了美娘,换作其他百姓,闵柏也觉得应该想个法子,扭转这种现象。
所以他憋了一夜的坏主意,觉得这事的根由,还是出在芜城驻军的权柄过大身上。
倒不是说芜城不需要重军,这个地理位置确实是重要。
但为什么,不能把本地军权分散一些呢?一定要形成一枝独大的局面?
就象玉城。
毗邻边关,论理说军权更重。但王肃这个玉城知州的权力,却是能与边关守将抗衡的。
因为玉城这边的体系是,将军守关,知州守城。
玉壶关那里,是军队的权力体系。但在玉城,就属于知州管辖了。
军队要打仗,要守边,离不开知州的支持。知州想稳定发展,又需要军队的保护。
二者相互依托,反而形成一个微妙平衡。
大家相互制约,也不存在谁来就是打酱油的说法,反而更见和谐。
但在芜城,连城中安全都是军队负责,这就有些过了。
所以闵柏想建议他父皇,要不要试着把芜城治安这一块的权限,先分给知府衙门。
若是知府衙门权力大了,象陈吉这样滥竽充数的官员,自然会被人挤兑下去。而新来的知府有了权力,能与芜城守将抗衡,也就不会与民争利,而是做些正经官员,应该做的事。
要说闵柏能想到这一步,已经算不错了。
可上官令却骂他笨,“放着好好的大路不走,你走的什么羊肠小道?以你的身份,直接给你爹写封信去告状,很难么?”
闵柏,闵柏一时呆了。
就这样简单粗暴?
上官令指指平安,“昨天他来抢东西,为何没人拦得住?”
闵柏一头雾水的看向平安。
平安更加傻乎乎。
那不是没人打得过他么?
对呀,
一力降十会!
能一拳把人打倒,为何要拐着弯跟人比试工夫?
江州知府纵容族人,欺压百姓。这百姓还是汉王殿下的师姐,皇上你做不做主的?
你不作主,儿子就要闹了!
打狗还要看主人呢,凭什么他们师徒一走就欺负人?
哦,是听说汉王殿下染病,就开始作夭了吧?
那这种居心的臣子,还能用么?
闵柏只听得眼界大开,却略犹豫,“陈家,陈家有个女儿在宫中呢,听说还有了身孕……”
到底算是他的庶母,可能还替他生了弟弟妹妹。
总算是亲戚,不好做得太绝吧?
上官令冷笑,“你当人家是亲戚,人家当你是什么?趁你有事,就痛打你这个大皇子的家里人,是在给谁铺路么?你还不上去大耳光子抽死陈家,让人当你是万家生佛呀!”
皇权之争,从来就没有温情脉脉的时候。
当你有实力的时候,可以退让,可以谦和大度。
但闵柏现在有个屁啊。
母妃家里就一帮穷光蛋亲戚,自己要还不立起来,是让世人都来欺他好性子,打他的脸么?
之前大皇子懂事明理,心地仁厚,乐善好施的名声已经刷够了。眼下就该刷一刷汉王威严,不容侵犯的名声了!
恩威并重,才是上位者应有的姿态。
所以这会子,闵柏就应该立即去写信,告状!
当然,关于芜城与玉城军政权的比较,也可以一并写在信中,给燕成帝参考。但要怎么做,就是帝王的事了。
想着还在受苦受难的“家里人”,闵柏顿时挺直了腰杆。
汉王殿下撸起袖子,这就去写信!
此时,还发生一件意想不到的事情。
平安带来的针线太监小梭子,披着件闵柏的袍子匆匆进来,左袖处破了一块,他手上还抓着一支箭。
“方才小薛大人回来,说在咱们门外,瞧见有人鬼鬼祟祟的,似不怀好意。他见奴婢正在给殿下缝补衣裳,便让奴婢披上袍子,假扮殿下,出门看他带回来的东西。
谁知忽地就放了一枝冷箭,好在奴婢反应快,挥袖挡住,把箭收了。小薛大人叫奴婢进来报信,自带人追出去了。殿下请看,这箭头好似还淬了毒。”
平安先一步接过,定睛细看,失声惊叫,“见血封喉?”
这毒药产自极南之处的密林之中,历来是宫廷珍品,民间极其罕见。
再看那枝箭,虽然已经磨去铭文,分明也是宫制式样。
闵柏不由得寒毛直竖,如今才真切感受到,上官令所说的,宫廷之争的残酷。
自从他染病,他的身边是外松内紧。
不仅是身边这些人,官员军队都把他看得跟眼珠子一般,轻易下不了手。这些刺客却不知哪来的本事,还是摸到他这里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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