妇人抬眼定定看他,忽地上前抬手,抹去祖父脸上热泪,微笑起来。
“您、是、祖父。我、我、认得。我,我心里、热。”
她想努力表达,却按着胸口,说不清自己的意思。
只觉心中涌动着一股热乎乎的,与血脉相连的东西。然后,然后同样的泪流满面了。
上官令哆嗦着,把小孙女紧紧抱在怀里。
“岚儿,祖父的小岚儿啊!终于找到你了,祖父终于找到你了!”
而门外,了解到这些年过往的美娘几人,唏嘘不已。
当年,上官令落难。
上官岚执拗的离家寻他,可一个涉世未深的小姑娘,还没到京城呢,就被一伙坏人盯上了。
想把她拐了,卖进窑子里去。
可上官岚到底跟祖父学了些旁门左道,瞧出不好,便想逃脱。不意在打斗中,给人砸个头破血流。
那些贼人以为她要死了,就想扔到荒郊野岭,让她自生自灭去。
谁想遇到同样想要进京,营救上官令的摸金校尉,符都了。
因为曾有过的一面之缘,符都认出了上官岚。
而自幼在江湖长大的他,什么歪门邪道没见过?
当下三下五除二,惩治了那伙贼人。
嗯,同样把他们砸得头破血流,扔进荒郊古墓里,让他们也自生自灭去了。
这还是上官令劝过他,要多行善事,否则就不是一般的古墓,而是机关重重的古墓了。
只上官岚伤得太重,足足昏迷了一个多月才醒。
再她醒过来时,符都除了打听到上官令已经脱险,被逐出京城的消息。还得面对一个忘记了一切,如婴儿般啥也不知道的上官岚。
大夫说,她是脑子受到重创,所以傻了。
可符都不认。
好端端的姑娘家,怎么能说傻就傻了呢?
她若忘了一切,那就从头学起吧。
可走路说话好教,洗澡擦身那些事情就太不方便了。上官岚再如何,也是个大姑娘了。他俩长得又没半分相象,说是父女兄妹也没人信啊。
符都只好伪装成夫妻,带着上官岚躲了起来。
可这装着装着,假夫妻也处出了真感情,最后就假戏真做,有孩子了呗。
上官令十分生气,“你既一直在大燕,怎不早来寻我?”
这样机灵人,不信打听不到他的消息。
这话说来就长了。
原本符都早六七年前,就听说了上官令的消息。想要找来的,可他又怕啊。
自己这么不声不响的,就娶了恩人的孙女。人家还是世家名门,是不是也太不般配了?
所以那几年符都就想努力赚钱,让全家过得体面一点,再来寻亲。
别误会,他可没再盗墓了。
事实上,在当年放回那只金梳之后,符都已经金盆洗手。就靠给人看阴阳祖宅,混口干净饭吃。
而且一有余钱,除了保证一家子生活,他就修桥铺路,做了不少好事。
只那时没攒下钱,可不得先等着了?
不想才攒够银子,上官岚又怀孕了。
生完孩子,调养身子。
等到女儿渐大,钱也攒够了,符都才敢拖家带口,找上京城。
先盘个古董铺子,置个小院,也是想让自己显得没那么狼狈,才前去报信。
上官令气得不行,“你你你,就是人不到,先来个信儿不行么?这么多年,你就不想想长辈会有多担心?”
符都缩成一团,十分心虚,“其实,心里还是怕……怕您一不高兴,非把我赶走……本来年纪就大,身份又低,还趁人之危……”
到时他媳妇孩子全没了,他也不敢找人说理啊。
符家大郎看他爹那怂样,倒是出来给上官令倒了碗茶,“爹也是,想把娘养得更好些。”
作为家里最大的孩子,他清楚的记得,以前的娘,要更“笨”一些。
不象现在,还能说出完整的话来。
他们也是怕上官令见到那样子的娘,会更加伤心。
傻孩子,傻孩子!
美娘忍不住揽着符大郎,“不管你们如何,做长辈的怎会嫌弃?只会担心你们吃得好不好,穿得暖不暖,是不是平平平安,康康泰泰?”
符大郎看她一眼,有些舍不得她那温暖亲切的怀抱,但还是认真的告诉她,“我其实,不是娘亲生,我是捡……”
早看出来了,长得明显不大一样。
也不仅是他,还有最顽皮的三郎,一只手还有些残疾,显然也是收养的。
符都虽出身下贱,却是个真正的君子。
他照顾上官岚这些年,却一直没有真正碰过她。
直到她能明白事理,给她讲清身世之后,是上官岚自己愿意,二人才成的亲。
是以他们最大的孩子,跟鸿姐儿差不多。
上官令严厉打断了符家大郎,“你如今顶着符姓,管他们叫一声爹娘,还管着家里的弟弟妹妹,你就是这个家里的长子!难道你还想逃脱责任不成?”
符大郎眼里闪着泪光,大声道,“自然不会!”
“那就行了!我看你们几个,都皮得不象话。嗯,回头我要考考你们的学问,好生列个书单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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