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子砂浑身都冒着汗,他今天是来请罪的,“皇都娱乐的事是我办事不利,请主人责罚。”
对面的人一直没说话,竹屋里只听得见茶水翻滚的声音,还有金子砂自己的心跳和呼吸,时间凝固了一样,越安静金子砂越害怕,夏季粘稠湿润的空气附着在他的每一寸皮肤上,蹭蹭叠加的不安和恐惧让他坐着的双腿都发颤。
确实是他办事不利,养出了盛老七这么个废物,还折了何明曦,何明曦是主人的左膀右臂,主人说他很珍贵,死在了皇都娱乐,整个声色场所都被端了,那是主人布置了将近十年的心血……
盛老七还给活捉了,盛老七来过掸地,相当于是三级属下,主人的讯息就会被抖露出去,他买通人灭口,还失败了……
这一切足够他死一万次的了。
金子砂被汗沁湿了布衫,被人卡住喉咙一样呼吸不上来,抖着手拿出武器对准太阳穴,就要以死谢罪,手指刚要扣动扳机,就被一颗白色的棋子打中了手腕,还没扣上扳机,枪就飞了出去,划出去老远。
金子砂瘫软在地上,控制不住抖得像筛糠一样。
面前这个二十几岁的年轻人波澜不惊地表象下是深不可测的实力手腕,这一次他在西南云城损失惨重,几乎等于被连根拔起,辜负了濮阳真的器重,还让浦阳真数年的心血毁于一旦,他来,是来认罪,只求速死,也求不连累家中老母。
“这么激动干什么,这次的事也不能完全怪你,对方的强悍同样超出了我的预估,又是在别人的地盘上,强龙压不住地头蛇,失败在所难免……”
金子砂大气不敢喘,但听了这话,确实有种劫后余生的庆幸。
“……不过学习和进步是必须的。”
金子砂又不由自主屏住了呼吸,濮阳真把他的反应收进眼底,拍了拍他的肩膀,温声道,“放轻松,别紧张,喝茶。”
浦阳真说完,让掸干把其它几个叫过来,他倒不是存心要折磨人,不过是早年手腕过于激进了些,吓到这些人,现在哪怕他尽量平心气和了,这些人还是改不了战战兢兢的样子,濮阳真知道说多了也没用,坐在旁边兀自打开了设备仪器,他说的学习,就是真学习。
没办法,软实力拼不过,硬件设施也跟不上,将来还有什么资格能和人正面交锋。
金子砂这些年能在渑河水边活到四十岁,也算是枪林弹雨里摸爬滚打出来的,手底下管着几千人,横的狠的见得多了,但就是怕面前这个唇红齿白黑发黑瞳喜怒不形于色的年轻人,他甚至连对方的眼睛都不敢看,看对方不理会他,又叫了别的属下来,知道自己逃过一劫,能烫破喉咙的滚茶一口就咽了下去,唉唉地应声着心里感激不敬。
濮阳真确实不经常发怒,计较过去的事也于事无补,说翻篇就翻篇了,等人进来了,就让他们坐下。
掸干把竹楼边上的帘幕拉下来,房间里暗下来,所有的亮光都集中在了对面的墙上,屏幕上投射出战斗的画面,“都好好看看吧,看完都说说什么感想。”
这一段视频浦阳真看了不下五遍了,他是真的羡慕,这段视频甚至不需要翻译不需要懂得里面的语言,光光从画面上,就能感受到这一段视频里传达出来的强悍、坚定、和信念。
在座的五个人,在这一片三十万平方公里的土地上,怎么都能算是盘踞一方的枭主了,但还是被里面的战斗场面震得说不出话来,对比起这里面的场景,他们枪枪炮炮的就是小打小闹。
濮阳真耐心地等着,等放完,就呷了口茶道,“这是正规军针对‘异兽’‘异能人’特意安排的一场新闻发布会,这段视频风靡全球,我们这虽然地盘小,但也不能闭门造车,该和国际接轨还是得和国际接轨,大家都来猜猜,这一次对抗中,对方展露了多少实力?”
谁也不会把家里抽屉全倒出来漏给世人看,视频里表现出的战斗力已经强悍到让人毛骨悚然了,金子砂在掸地见过同样的异兽,在眨眼间就吞吃了数十人。
没人敢说话,没人敢估量。
“这只是凤毛麟角。”浦阳真指指脑袋,“抱着枪横冲直撞烧杀抢掠就能充大王的时代过去了,现在抢地盘得靠脑子,靠高精尖技术,所以把你们动不动开枪杀人的习惯收一收,好好学一学怎么收拾人心,再让我知道你们谁在外面枪杀手无寸铁的人,你们也不必再来见我了,自己在外面了断干净吧。”
金子砂和其他人一样不敢反驳,别说是他们,就是金木和银木来了,也一样屁都不敢放,这几年哪个不是让学习汉语就学习汉语,让学习造枪造子弹,那就得办出个能出成品的工厂来,让尊重文化人读书人,那就得老老实实恭恭敬敬,让抬高大烟收购价,那就得抬高,还得保证山山坳坳里那些烟民吃饱肚子,住上不漏雨的屋子,就算自掏腰包,也没人敢敷衍一句。
他们原本是强盗,现在反倒要帮这山沟里的泥腿子抓强盗守门户了,谁多拿了百姓一分钱,那就是剁手要命的事,或者成为他那些‘宠物’食槽里的美味和口粮,可谁也不敢说一个不字。
十年前那样喝酒吃肉泡尽掸地女人的好日子,是一去不复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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