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约是方容主动提起来的,宋家虽然势大,也不会强逼着人结婚,方容不提,这件事心照不宣地也就过去了,计天阳也有些怔然,“小雪……”
餐桌下的腿被踢了一下,陈清雪被踢得呲了一声,看了计泽城一眼,往旁边让了让。
计泽城见陈清雪没动,手里的筷子啪地一声扔在了餐桌上,被计天阳斥责了也不管,盯着方容,语气冰冷又嘲讽,“整个云城都知道宋家基因不好,国内外多少医生都看过,都说宋明月活不过二十一岁,方总上赶着把女儿送过去配冥婚,这心是得黑到什么地步。”
宋明月……
陈清雪呆了一呆,说的不会是历史记载中让无数后世人狂热的少年天才宋明月吧……
也可能只是同名,世上同名同姓的太多……可宋明月确实是21岁病逝在医院的……
陈清雪脑子就当机了。
“泽城!”计天阳喝斥一声。
方容脸色铁青,深吸了两口气,强忍着脾气解释,“这是大人的事,泽城你们还小,不用管。”
计泽城手臂一伸,就搭在了陈清雪的椅背上,眼皮都不抬,语气讥诮,“让自己的女儿去嫁个要死的人,好让宋家在商场上拉你一把,卖儿卖女求财,方总还真不愧是方总,这六亲不认的,也不知道靠什么把计天阳弄到手的。”
这话说的重,计天阳脸上挂不住,终于厉声呵斥,“计泽城!给你方姨道歉,小孩子闭嘴!”
方容强忍住怒气,但到底不敢惹计泽城,计泽城怎么混,都是计天阳唯一的孩子,宠爱的程度让人发指,当初结婚的时候明白告诉她哪怕计泽城不成器是个二世祖,他以后不会再要孩子,计天阳事情做得绝,自己去结扎,计泽城就是计天阳的逆鳞,谁也不能碰。
气氛剑拔弩张。
陈清雪当机的脑子重启完毕,说实话她不想干的事,谁也奈何不了她。
但是对方是宋明月,这让她有些忌讳,“这是计灵和宋家的婚约,若要履行,您最好还是按事实履行。”事关宋明月本人的隐私,陈清雪并不打算明说。
一个两个的,翅膀都硬了是不是!方容深吸口气,“你嫁也得嫁,不嫁也得嫁!我只是通知你,并不是和你商量!”
行吧。
陈清雪迟疑了一下,极力忽略宋明月三个字给她造成的心理负担,照原计划行事,“我愿意乖乖嫁过去,但是有条件。”
计泽城偏头看向陈清雪,像是看一桶糊不上墙的烂泥,扔了手里的勺起身走了,他动作幅度大,椅子都被踢出去老远,发出刺耳的摩擦声。
方容讽刺一笑,“陈山涧就这么教你的,和亲人讨价还价。”
牵扯到了死去的陈爸爸,就过了。
陈清雪无视方容青黑的怒颜,开门见山地进行一场交易,“第一物资上:一千万,外加一套利泽斯公学附近的房子转到我名下,第二精神上:我的户口你不要动,虽然法律并不能让我们断绝母女关系,但我希望在方总心里,我们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了。”
陈山涧是有名的才貌双全的美男子画家,当初是方容主动追的陈山涧,少年少女的感情像一株初春的玫瑰,一经绽放,必定浓厚热烈,方容不顾家人反对,硬要和陈山涧在一起,先上车后补票,婚礼办完,陈清雪也出生了,只是她出生没多久,方容手上的生意出了岔子,算得上是一败涂地。
陈山涧再好,家世背景放在那,没法帮方容东山再起,再加上她那时候小,容易生病,算是拖累了方容,方容提出离婚的时候,陈清雪才一岁那么大,任凭陈山涧如何挽留都没用。
陈山涧的死也和方容有关,方容有个重要客户想屯画,就请陈山涧去掌眼,陈山涧去了,死在了回来的路上,车祸,那时候他们已经离婚好几年了。
听起来陈山涧是挺可悲,但方容是真没资格在她面前埋汰陈山涧的。
方容脸色难看,计天阳也惊讶了,似乎想不到陈清雪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陈清雪静静道,“就这两个条件,不接受讨价还价,方总同意的话,协议拟定公证完,签好字给我就成。”
一千万对方容来说不算多,但要把这笔钱给别人,就不是那么一回事了,方容是没料到陈清雪有胆子和她讲条件,见陈清雪是认真的,气得颧骨下两个凹陷一起一伏的,拍了下桌子站起来,半响又深吸了口气坐下,咬牙切齿,“装得跟陈山涧一样清高出尘,现在要起钱来也毫不手软,你这是狮子大开口。”尤其她只有十五六岁,看起来就格外市侩。
方容一而再再而三提陈山涧,让陈清雪有点生气,除了部队的战友们,陈山涧算是她短暂一生中为数不多的温暖和光亮了,陈山涧最喜欢给她做好吃的,让她骑在他的肩头,逛遍整个游乐场,有关她的画册一本接着一本,时常带着她一起去旅游写生,因为当时还年幼,也因为一生中只有这么一个人,有关陈山涧的一切就显得尤为珍贵。
陈清雪盯着面前脸色扭曲的方容,粉润的唇瓣里一字一句吐出话来,“附加第三条,以后不要提爸爸的名字,你不配。”
方容被气得身体发抖,重新站了起来,手指指着陈清雪,“你这个猪狗不如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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