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慎却轻轻摇头,“不关他们的事,孤只是……被长虫咬了一口。”
他撩起裤腿,线条结实的脚踝上分明有两个深深牙洞,血倒是流得不多,可是红通通看着怪吓人的。
“怎么这时候才说?”乔薇急道。何况方才蛮人们都在,本该找他们相助才是呀!
陆慎拧着眉头,十分无奈,“以利相交,利尽而散,孤如何信得过他们?”那红丸也就罢了,好歹是看着人吞他才吞的,治蛇毒的伤药他可没法找人去试。
见乔薇情急之下便要俯身将毒血啜出,陆慎忙道:“不可,孤不想连你也出事。”
乔薇也知这法子太过冒险,不说她如今身怀有孕,就算真这么做了,也未必有用,影视剧里的桥段搬到现实就成了笑话,这时候也不是有闲工夫谈情说爱的时候。
她唯有催人快走。
一路上,她看着陆慎的脸色一分分白下去,额角也沁出细汗,乔薇心内更是焦灼如焚:要快!若是再耽搁几刻钟,或许会生出大乱子。
因此一回到太守府,她也顾不得向乔谨报平安——本来也不平安,而是立刻命人将黄诚请了来。
陆慎则伏在榻上喘气,可知他心内的恐惧不比乔薇少,就算做好了当个藩王终老一生的打算,他也不想立马就赴黄泉。还是被蛇咬死一命呜呼,天底下有这样丢脸的储君么?
不过就算要死,他也得将遗言安顿好,尤其乔薇与她腹中的孩子,不能孤儿寡母的受人欺凌……
乔薇想到的则是陆慎可能半身不遂,甚至瘫痪,那她后半辈子的指望……其实也没什么,乔薇本来就不具备母仪天下的雄心,陆慎登不登基都与她无关,尽管日子会变得艰难一些,但只要他们夫妻同心,有什么可害怕的呢?郑氏的丈夫终年卧床不起,她不是照样熬不过来了。
自己的处境也不过比她坏一丢丢而已,郑氏能做到的,她当然也能做到。乔薇想着,心里反而平静下来。
黄诚进来时,见到的就是夫妻俩如生离死别一般的肃穆气氛,这是怎么了?
乔薇站起身,垂泪命他验看陆慎腿上的伤口,甚至已做好最坏的打算。
然而——
黄诚验看完后,只简单的用白酒清理了一下伤处,再用棉纱布包扎好,轻轻松松的道:“行了,没事了。”
乔薇的泪还没来得及收回去,“可是殿下的毒……”
黄诚咦道:“哪有什么毒,殿下伤口流出的血颜色鲜红,并不染一点紫黑之色,怎么可能是中毒呢?”
呃,乔薇哑然。她看了看陆慎,忍不住又问道:“可是殿下脸色发白,还出了那么些汗,这也不要紧么?”
“当然不要紧,只是被吓成这样,有什么好紧张的!”黄诚老实不客气地说道,丝毫不在意自家主子的脸面。
陆慎拼命朝他使眼色,他只装没看见,陆慎都快气疯了。
乔薇反而没笑,而是深情地扑到陆慎怀中,嘤嘤呖呖的啜泣起来。她方才真的很怕嘛!还以为自己要守寡了。或者守活寡。
陆慎则有一下没一下的摸着她纤长发丝,柔情满怀的抚慰受惊过度的妻子,两人都有种劫后余生的欢喜之感。
黄诚看着这对表演欲旺盛的戏精夫妻,忽然觉得无比肉麻,简单开了一张方子后,就提着药箱告退了。
乔薇则伏在陆慎胸口,狐疑的盯着他,“殿下挂在腰上的香囊呢,好端端的怎么会被蛇咬?”
不会故意弄成这出意外来吓她的吧?那这人的心可太坏了。
陆慎的回答只有简洁二字,“扔了。”
乔薇登时气不打一处来,若说是不小心弄丢也就算了,看他的样子分明故意为之,有这么拿命不当命的么?
陆慎轻轻拥着她,“谁叫那是别人送的东西,孤何必留着它?若由你亲手所绣,孤自然永志不忘。”
乔薇原本想好好责问他一番,听了这句心却甜得几乎化掉,哪还舍得说出叱骂之语?不过是因赵明珠所赠,陆慎宁可被蛇咬也要避嫌,可知对于她的感受多么重视。
乔薇很想说,其实她没这么小心眼的,不过……她还真有点小心眼,尤其在见识过赵明珠自投罗网的举动后。她想了想,便道:“那改日我给殿下亲自做一个。”
不过是简单的香囊装上些药末雄黄而已,她当然也会,就是做出来的效果可能不怎么美观,当然,陆慎也不至于嫌弃就是了——他怎么敢?
两人正在柔情蜜意之际,青竹的言语却蓦然将气氛打断,“小姐,赵姑娘送了些解蛇毒的药粉来,为了对症,说是最好请她进来亲自看看。”
她竟还不肯死心,不过方才闹得沸反盈天的,想必众人真以为陆慎被毒蛇咬伤了吧。
乔薇当然不许她进来,倒不是担心赵明珠会接近勾引太子——美人计失败一次就不管用了,可她怕她会借机杀了他!
毕竟赵明珠是为安郡王办事的。
青竹领命而去,陆慎却好奇盯着乔薇,“网到大鱼了?”
乔薇点头,因将那会儿审问赵明珠的结果原原本本道来,陆慎听后并不奇怪,“老三蛰伏许久,早就该有所动作了,我只奇怪他为何现在才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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