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薇没注意听他说的话,倒被陆慎的举动给吓住了。似乎每当两人独处时,陆慎总会朝她动手动脚,不算多么过分,但是这样若隐若现的暧昧多了,乔薇免不了自省,是她无意间给陆慎提供了特殊的暗示吗?这样亲昵的行径和谈恋爱也没差了。
可若是大为光火的警告也不对,陆慎之前几番就误会了她的举动,她越是郑重其事,只怕陆慎越会觉得她口是心非:呵呵,女人,这种欲擒故纵的戏码孤早就看腻了。
那她该找谁说理去?
于是乔薇只好装作没留意,抬手从树梢摘下一片鲜嫩的青叶,撮成一个哨子递到唇边——结果当然没有吹响,即便成功了,身为一个大家闺秀吹口哨也不像话。
这么简单的东西也不会,是故意想让他教她么?于是陆慎趁势从她手里将那片树叶接过来,也不说清洗,就那样靠在颊畔,很快就听到一阵空灵的轻响。
然后他就发现乔薇怔怔的看着他,茫然中还带有一丝……羡慕。
原来她是真不会。陆慎被这个发现惊着了,于是向乔薇解释,“从前一个姓刘的老太监教孤的。”
乔薇将思绪从堂堂太子殿下会吹口哨以及她刚刚与陆慎发生了间接接吻这两件事中撇开,不得不专注听陆慎讲那过去的故事:打小伺候他的乳母嬷嬷,陪他一起进上书房、一同挨师傅打的伴读、以及教会他许多稀奇古怪知识的博闻强识的老太监,唯独没有提到皇帝。
这个父亲在他人生里所占的分量真是不多啊。
于是乔薇再一次领会到男主大人有多缺爱,她唯有默默听着,隐约觉得陆慎在她身上找到了某种寄托,这就是非娶她不可的理由么?可他们真正认识还不到三个月呢,不过从陆慎的角度看应该算很久就是了。
回去的路上,乔薇就觉得有几分昏昏欲睡,听了太多不必要的东西,脑子里仿佛都叫陆慎过去的记忆给塞满了,她觉得自己好像被迫谈了一场快餐恋爱。
直至陆慎将刚买来的热腾腾的点心送进车厢,乔薇才恢复了些精神,没有比吃食更能吸引她注意的事了。可碍于外人在侧,她只好小口小口像只麻雀一样的咀嚼着,一举一动莫不尽显端庄娇美。
陆慎便笑了,“这时候还吃得下,方才果然是在演戏。”
乔薇蹙眉望向他。
“五弟不过养了个外室,你就急巴巴的跑去讨伐,生怕不被人嚷嚷出来?”陆慎坦然微笑,“其实大可不必如此,等你我成了亲,五弟自然不敢再纠缠你,礼法拘在那儿呢。”
还是一样自恋的口吻,不过乔薇也懒得与他辩,慢条斯理的吞了一快糕——她有了点心,才不在乎什么男人。
不过有一件事她倒是十分好奇,陆慎何以对她的动向了若指掌,简直如同背后灵跟着一般,令人毛骨悚然。
乔薇谨慎的抛出这个问题,而陆慎的回答也不出她所料,他颐然道:“大约这便是心有灵犀罢。”
行吧,乔薇对此人的脸皮彻底无语了。
距离相国府还有好一段距离,乔薇便已遥遥望见了母亲的身影。乔夫人笔直如松的立在门槛上,脸上显然酝酿着一团怒火:无疑她已听说女儿跑去杏子胡同的事了。
陆慎只在长街的拐角便下了车,这样也好,省得乔家人见了他还得费心招呼:而以如今宫中的局势,两家走得太近对彼此都是不利的。
乔夫人见女儿提溜裙子小跑过来,忙命人上前搀扶,一面嗔道:“你真是越发胡闹了,娘真不该太过宠你!”
见女儿平安回来,七分气也就消了三分,可她仍免不了同乔薇谆谆告诫,“何必同个外室过不去,那是丢你国公府小姐的面子,等成了亲,随便你怎么打发,何必急于一时?”
显然在乔夫人看来,乔薇的行为实属不智,动机倒是情有可原。而乔薇对于这种古代女人的生存之道,打心眼里就不认同,面上却只是唯唯附和,省得乔夫人唠叨个没完。
话说三遍讨人嫌,乔夫人只得转移了话题,“方才送你回来的那是何人?怎么娘瞧着仿佛是个男子的身量?”
她眼睛也利着呢,想着女儿莫非为了赌气,也到窑子里去寻小倌去了?那可不是正经人该干的勾当。
乔薇见她瞎想,不由得啼笑皆非,只得费心同乔夫人解释,只是偶然遇见了陆慎而已。至于陆慎的意图,她犹豫了一下,还是缓缓吐露了出来,“照女儿看,太子殿下似乎不打算退婚。”
陆慎的意思很明显了,即便她不主动说,来日陆慎也会派人来乔府商谈的。
乔夫人其实隐隐猜到一二,光看陆慎捏着婚书死死不肯撒手就知道了,如今从女儿口中得知,也只是佐证了原本的猜想。
可她仍有些惊惶,“怎么会……太子不会打着别的主意吧?”
譬如先借着女儿拿捏她们乔家;又或是因相府先前的退婚举动,太子动了大气,偏偏不肯让他们如愿,那样的话,薇儿嫁进了东宫也免不了受尽磋磨。
见母亲这样胡思乱想,乔薇只得好言安抚,“女儿观其行止,倒觉得他是认真的。”
开玩笑也不必这样死缠烂打,陆慎那气势,简直对她势在必得——不是真爱也差不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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