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觉得这是好事,表示自己还很年轻。只有小孩子才会盼着过年。
这回的年节想必还要热闹, 因她将在宫里度过。一想到除夕宴上将要面临的诸多皇亲国胄,她的心便提了起来,且不提她是个西贝货,哪怕是原主也不曾与这些达官贵人交涉过呀, 姑娘们的社交网络是自成一圈的。
当然嫁了人就是另一番天地了,身为太子妃,这样的场合怎能缺席?
令乔薇担心的还有皇帝,迄今为止她还未曾正式见过嘉禾帝, 据说拜堂那日这位公公是出场了的, 可她的脸当时蒙在红盖头下,别人瞧不见她, 她当然也瞧不见别人。
皇帝长得难不难看?是不是很凶?会不会一言不合就将人拉出去杀头?他平时喜欢吃什么,爱玩什么?最宠爱的妃妾是哪几位?该如何博得他的好感?
若是寻常人家的公爹也就罢了, 丞相府的娇女可谓无所畏惧,但那是天子,掌握着所有人生杀予夺的大权,哪怕有穿越女的光环,乔薇也无法保证自己会坦然不露怯。
她一股脑的将这些疑问抛出来,原指望陆慎替她拿个主意,谁知那人却笑道:“怕什么,你是堂堂上了宗室玉牒的太子妃,谁还敢轻慢你不成?”
乔薇在他怀中撅起嘴,“人家就是怕嘛……”
难得见她这样撒娇的小女儿情态,陆慎也不觉得甜腻,反而欣赏的托起她的下巴,在她脸颊上啵了声,最后轻轻揉着她的头道:“父皇当然是不难看的,也不太凶,等你见了就知道了。”
“那性情如何?”乔薇感觉被人像洋娃娃一般揉搓狎弄,碍于有求于人,只好忍着些罢了。
陆慎轻轻看她一眼,坦白道:“孤也很少见父皇的面,哪里能知?”
乔薇哑然,她意识到自己又在无意中触及了陆慎那段灰暗的心事,他虽是嘉禾帝嫡子,自幼却不受重视,先皇后的病逝似乎未能唤来几分垂怜,反而让皇帝更加恶了他。无论其中内情如何,都不该怪罪在一个年仅六岁的孩子身上,遑论冷落。
皇帝在这件事真是太缺德了!乔薇心中发出愤怒的叫嚣,再一看陆慎垂着头静默不语的神情,心里仿佛也抽疼了一下。
算了,被误会就误会吧,谁叫她天生心软呢?乔薇咬着牙关,轻轻将他拥入怀中,一下一下抚摸他那结实的脊背,仿佛要将指尖的热力注入到他肺腑中。
这便是所谓的母性光环吧?反正她这辈子都不打算要自己的孩子,那么,就把仅存的母爱匀给孩子他爹好了。乔薇这般想着,觉得脑中又多了笔糊涂账——她究竟在做什么呀!
陆慎在她的安抚下,脸上的阴霾渐渐驱散,眼光一转,却抬首含住她的指尖,轻轻吮吸起来。
莫非又是某种具有性暗示意味的动作……乔薇打算好好骂他两句,年纪轻轻,整天沉溺于男欢女爱怎么能行?
谁知循着陆慎的视线看去,乔薇就发现指头上一个红肿的刺伤,创口周围的皮肉稍稍翻卷起来,看着挺不雅观的,好像洁白的墙壁上多了几块泥巴。
她忙将手藏到背后,解释道:“只是为太后娘娘准备绣品,不小心弄到的。”
可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原因哦。
说到年节时给宫中长辈的贺礼,赵太后什么好东西没见过,自然是亲手制的东西最有诚意。无奈乔薇于刺绣之道十分生疏——原身也算不上精通,大约乔相夫妇对爱女视若至宝,也舍不得她穿针引线的伤了手,反正家里绣娘多得是,只要人前能做做样子就够了。
但送给太后的东西自不好假手于人,就算赵太后看不出,乔薇也会觉得良心有愧。所以她宁可硬着头皮跟青竹学了半月,才算速成了这门技艺。
陆慎看着她羞赧咬唇的神情,眼中的柔情多到几乎化开,他轻轻执起妻子的柔荑,摩挲着指腹上几道薄薄的茧痕,温声道:“孤知道你是爱屋及乌,才想讨得皇祖母欢心,但孤实在不愿见你如此辛苦。”
不是,怎么就成了为他了……乔薇愕然看着自说自话的男子,她明明只为报答赵太后的赏识好不?谁叫赵太后夸她人美心善呢?她长得很美了,剩下的只要证明够善。
陆慎见她不吭声,只当是心事被猜中了才无言以对,遂揽着她的肩膀喟叹道:“孤当然希望有一个贤惠孝顺的太子妃,但你若做不到,也不必勉强自己。孤看重的就是你这份真性情,无论外人如何评判,你在孤心中都是最好的。”
呵呵,殿下您这滤镜也太深厚了吧。不过男人的嘴骗人的鬼,乔薇可不信他会容让到这种程度,她若真在宫中失了礼仪、不敬长辈,只怕用不着陆慎开口,天下人都该对她口诛笔伐了。
她不惧恶意,但最怕麻烦。乔薇决定还是老老实实的将那幅绣品呈上去,算下来再有两三日就该完活了……正筹谋间,乔薇就觉一条重重的手臂压在她身上,继而灵活的将她缠绕起来,很快她就变成案板上任人宰割的鱼肉了。
乔薇推不动他,只好气喘吁吁地随着他动作,同时心中大怒:这色胚!
青竹听到寝殿内一声长过一声的呻-吟,早悄悄红了脸,同时暗暗盘算着,也许她该抽空回相府一趟,问问大夫人哪里有经验丰富的接生婆子,省得到时候手忙脚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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