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地面就像磁铁一样狠狠地吸附着他,他只能勉力抬起眼皮。
隐约间,他看到一双被擦拭得锃亮的黑色皮鞋。
那人从他脖颈上扯下了红绳,将白玉观音在他眼前晃来又晃去。
观音佛面,慈悲地地注视着倒在地上的他……
谢随用尽全身的力气,伸手想去抓,可是抓到的却是一片虚无,他拳头握紧了,用力地嘶吼:“还给我!”
男人站起了身,轻蔑地俯视着匍匐在地的谢随。
他踩住了他的手,用力地碾了碾。
**
当谢随再度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上午,医院的住院病房不够,他被安排在了走廊的床位上,左手挂着水。
谢随睁开眼,本能地摸了摸胸口,胸膛处空空如也。
他猛地坐起身,扯掉了手上的输液管,跌跌撞撞地便要离开。
蒋仲宁正坐在小椅子上玩游戏,见谢随这一醒过来就要逃,他连忙拉住他:“随哥,哎,你跑什么啊!这里是医院。”
“我的玉…”谢随哑着嗓子说:“有人抢了我的玉。”
蒋仲宁拉不住谢随,恰逢丛喻舟拎着药上楼,见状连忙跑过来,跟蒋仲宁一起将谢随按在床上。
“这次侥幸避开了重要部位,没什么事,就是虚脱了,但你别瞎折腾,我去叫医生来重新给你输液!”
其实不算侥幸,谢随闪躲是很有技巧的,朱凯的拳头落下来也都是落在他硬邦邦的腱子肉上,不会伤及内脏。
谢随一把攥住了丛喻舟衣领:“有人趁乱拿走了我的玉。”
“什么玉啊?”
蒋仲宁解释道:“就是他总挂脖子上,宝贝得跟什么似的,一刻也舍不得摘下来的那个观音菩萨。”
“操,看那块玉的成色,老值钱了吧!”
蒋仲宁道:“值不值钱倒还另说,那是小白送给他的‘定情信物’,随哥就是把命丢了,也不敢把那块玉丢了啊!”
谢随捂着胸口剧烈地咳嗽了起来,牵扯着五脏六腑生生作疼,背都疼得躬起来了。
丛喻舟连忙拍着他的背给他顺气,说道:“甭着急,下午我们去拳击室走一趟,把监控调出来,谁拿了自然一清二楚。”
蒋仲宁也劝道:“幸好今天周六,随哥,你趁周末好好养伤吧,争取周一前出院,不然这事在小白那儿就真的兜不住了,今天早上她还给你打电话,我都没敢接。”
谢随稍稍冷静了一下,抓起枕头边的手机。
还好,只显示一个未接电话,下排是她发来的短信息——
“懒猪,快起床啦!”
谢随急促的呼吸渐渐平缓了下来,单手给她回信息。
不经意间手腕一阵刺疼,护士在给他重新扎针输液。
“小白,我起来了。”
“下午市图书馆约吗?”
一般而言,谢随不会拒绝寂白的主动邀约,但是这次不拒绝也不行——
“我下午有点事。”
“咦,做什么啊?”
丛喻舟和蒋仲宁一人一边,坐在他身畔窥屏,瞎出主意道:“说跟我们打篮球吧,就算小白问起来,我们也能给你圆。”
谢随的指尖顿在屏幕上方,他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一个谎言就势必要用另一个谎去圆,就像连环扣,没有尽头。
谢随最不想做的事,就是对她说谎,说谎很伤感情的。
思考了片刻,谢随凶巴巴地回了她一行字:“你管老子做什么!”
**
丛喻舟和蒋仲宁看着谢随发完这句话,目瞪口呆。
随哥真他妈…刚啊。
谢随将手机扔床上,烦闷地用双手抱住了头。
妈的,心都在滴血。
那句话发出去之后,寂白就再也没有回过了,显而易见是生气了。
谢随也没有给她打电话,她太聪明,打过去聊不到几句,她肯定什么都套出来。
算了,等这两天过来,再想想怎么弥补。
“有镜子吗?”
“放心,脸上没挂彩。”丛喻舟打开手机的前置摄像头:“不过你身上就看不下去了,青一块紫一块。”
谢随看着自己的脸,确认了没有挂彩,这才稍稍放心些。
身上的伤不重要,小白又不会扒他衣服,等到该扒衣服的时候,这些小伤早就好了。
“你别不放在心上,好好养伤啊。”
“知道了。”
……
下午,丛喻舟和蒋仲宁去了拳击室,问经理要监控视频,但是出乎意料的是,经理并没有给他们,说的是他没有调监控的权限。
谢随放下电话,起身抄起自己的外套,跌跌撞撞地跑出了医院走道。
护士看见他又拔了输液管,急忙道:“哎!你这个病人怎么回事,你跑什么啊。”
谢随冲出医院直接打车去了拳击室。
拳击室设置在地下酒吧里,客人们可以边看比赛,边喝酒,跟所有酒吧一样,白天这里并不会营业,工作人员寥寥无几。
谢随熟门熟路地走到二楼,进了经理的办公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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