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所有的努力、他生活的全部意义,就是有朝一日能够堂堂正正地站在心爱的女孩身边。
就算他本性自私吧,这个世界本就未曾善待于他, 又凭什么要求他善待这个世界,善待他人。
谢随不再去想这个事情,他自己过的是朝不保夕的生活,管不了任何人。
高考终于如约而至,考场提前两天落实下来,寂白被分到了三中,而谢随的考场则被分到了稍稍偏郊区的十二中。
为了不影响各自的发挥,这几天两人都心照不宣地没有提出见面,只是偶尔发一两条短信报备复习的进展情况。
考前谢随做过一套模拟试卷,是之前的恒英补习班的密卷,反馈的成绩还不错,这给了他不少信心。
如果他沉着应考,指不定真的会有一线希望——和她念同一所大学。
考试那几天,阴沉沉的天空落了几颗雨星子,驱散了早夏的燥热。
气温凉爽,空气中漫着湿润的因子,黏在身上潮潮的。
中午,谢随从书架上取下厚厚的英文单词本,准备将自己不熟悉的单词再全部重新温习一遍。
当他翻开单词本,却看到里面有一张被压得平平整整的信纸,开头便是小孩那工整的方块字迹:“谢sui哥,您好哇!”
谢随用力阖上单词本,闭上眼睛稳住心绪,努力让自己避开这些不良情绪。
厉小意显然已经找不回来了,他想再多也没用。
而且,即便要找,也应该是他的家人去找,与他又有何干。
人各有命,他帮不了任何人。
中午,谢随去外面的餐厅吃了饭,便早早地叫了出租车,去郊区的十二中考场等候开考。
最后一门英语考试,谢随是有信心的,英语是他最早开始复习的科目,正常发挥问题不大。
只要熬过了今天下午,以后山长水阔,一切都会好起来。
谢随坐在出租车的副驾驶位置,低头看着英语单词本,进考场除了文具和准考证以外,不能带任何东西。
谢随打算进去之前便把单词本扔了,以后他再也不会被这玩意儿折磨了。
念及至此,心情还有点激动。
司机师傅见他默记单词,知道是今天要去考试的学生,对他说道:“这条路有点塞车,不过没关系,我知道另一条路,你放心,肯定让你准时到考场。”
谢随低头专注地看着书,淡淡地应声:“谢谢。”
时间无论如何都应该来得及。
司机师傅将车驶入了另外一条车辆较少的道路,红灯路口,谢随漫不经心地抬头,发现对面的黑色的轿车里有点不对劲。
有个小男孩被手帕蒙着脸,趴在后座上睡觉,小男孩身上的衣服似乎穿了很多天,脏兮兮的,而他脚上穿着的那双鞋子,谢随觉得有点熟悉。
他应该是见过那双鞋,耐克童款的白球鞋,他曾经见厉小意穿过,之所以印象深刻,是因为有次打球,他不小心把他的白鞋踩脏了,厉小意还咕哝说,回去肯定挨骂。
那个躺在后座上被蒙着脸的男孩无论身高还是体型,看着与厉小意七八分相似。
很快,黑色轿车关上了窗户,阻隔了谢随的视线。
红灯亮,轿车加快速度驶了过去,
谢随的心脏疯狂跳动起来,他急切地对司机说:“快跟上前面那辆车!”
“啊?”
“快跟上,前面那辆车可能拐了别人的孩子!”
司机连忙一脚油门踩了下去,追上了前面那辆轿车。车尾有牌照,但谢随玩过赛车,一眼就看出来,那绝对是被动了手脚的假牌照。
他更加确定,车上的人就是失踪多日的厉小意!
“麻烦再快点,别跟丢了。”
“我尽量啊。”
假牌照轿车驶入了另外一条上坡的岔道,司机对谢随说:“同学,这条路就往回虎山那边走了啊,过了回虎山就上省道出城了,你今天不是要参加高考吗?干脆还是报警吧。”
“车上挂的假牌照,报警来不及。”
谢随的手紧紧攥住了拳头,太阳穴一突一突地跳了起来,眼看着前面那辆黑色轿车越来越远。
如果出城了,山高路远,这辈子他想再见厉小意一面,几乎没可能了。
谢随没有任何思考的时间,沉声对司机说:“停车。”
司机依言停了车,谢随拉开了驾驶座车门,对司机说道:“回虎山这一段山路险峻,你先报警,就在这里等着警察,我去追他们。”
司机有些犹豫,不敢轻易把车交给他,谢随将自己的准考证和身份证塞给他。
“放心,我跑不了。”
他坐进了驾驶座,给自己系上了安全带。
司机站在路边战战兢兢地用手机报警,不放心地对谢随说:“小伙子,你不去高考啦。”
谢随攥着方向盘,一脚用力地踩下油门,车呼啸着朝前面的山路驶去。
他已经来不及考虑这么多了。
是,他是自私,他想靠自己的努力为闯出一番天地,想清清白白地站在那个女孩身边,想要配得上她……
谢随这一生,自问做过很多错事和混账事,绝对不是别人眼中的好人,但他坦坦荡荡,且问心无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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