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爹这心也太狠了,怎么还真动手?”
李柏哼哼唧唧道:“就因为我打碎了个破花瓶,他就踹我。这要是李榕打碎的呢?他肯定不会说什么,他就是偏心!”
柳姨娘抱着儿子:“我可怜的柏儿,你可怎么办?我明日去求你祖母,他哪能不让你念书呢!”
“你求祖母干什么?不念就不念,谁稀罕不成?”
“哎呦,好儿子,这是你还小呢,哪懂里边的道道儿。你别瞅着李家家业大,可李榕才是嫡子,将来这宅子产业都是他的。你再没有出息可怎么活?姨娘就是这个贱命了,可你不能啊,我们柏儿一定要有出息!”
一个六岁孩子,哪知道宅子家业的重要,仍是一副不愿去念书的赖叽模样。
柳姨娘只好道:“你爹到时候把东西全留给李榕,你哪来的银子?没有银子,可就没有糖糕吃了啊傻儿子!”
李柏这才认识到事情的严重性,龇牙咧嘴坐起身来:“那不行!都是他儿子,凭什么全给李榕不给我!”
翌日一早,柳姨娘就肿着眼圈儿抱着儿子去了松鹤院。
“老夫人,三爷说不让柏儿读书了,这可怎么是好?您可得帮帮我们啊!”
老夫人递给孙儿两个蜜柑:“嗐,他那是气话,哪能真让孩子不读书?那将来去种地不成?你也别哭哭啼啼了,明日李三赶车,你让柏儿也早点起来,同他哥哥一道去,我听说新找的先生就在冬青镇,离得还近了呢。”
柳姨娘赶忙道谢。
李绾听了眼睛一亮:“冬青镇?那是不是离冬青寺很近?”
老夫人亲手把蜜柑喂进李绾嘴里,揽着她道:“当然近了,阿绾想去玩?”
“不是,祖母,我想去找玄真大师。”
老太太被她逗得直乐:“你个小人儿,找玄真大师做什么?”
“我想听他讲佛,寺里让我觉得很舒服。”
“哦?那要真是这样也不是不可以。”老夫人坐直身子,没想到自己孙女不光有神通,还有佛家机缘,这可不能耽误了。她敲了敲桌案:“福缘,你一会儿去一趟冬青寺,看玄真大师能不能抽空给咱家绾姐儿讲讲佛法。哦,就说咱家愿给佛祖捐个金身,再给寺里的师傅们捐一百担大米,今年收成不好,怕庙里的师傅们也过得艰难。”
柳姨娘惊得连帕子掉了都没发现。为了小娃娃随口一句话,给庙里捐个金身和一百担大米,那得是多少钱?惯孩子也没有老太太这种倾家荡产惯法儿。
忽见吴氏摇了摇头,柳姨娘心道总算还有个明白人。
哪知吴氏摇头说:“光给庙里捐,倒像咱们有所图,心不诚似的。你就说每逢十五,李家还愿在山下开设粥棚,救济穷苦。麻烦玄真大师给我们阿绾讲一讲。”
柳姨娘......
第18章 借钱
一转眼,草长莺飞,又是初春三月。
这三年来,李绾每月都要搭哥哥们的马车,来冬青寺三四趟。通常是一大早就来,有时在静室内喝茶,一两个时辰便回,有时听玄真讲佛法,午后才肯回家。这么久时间相处下来,她跟玄真早就熟了,再不肯叫他大师。
“玄真,你都忙了一上午了,到底在挖什么?地里面有宝贝吗?”李绾如今已经九岁了,眉眼越发出挑,随意穿了件半旧的樱桃红小袄,托腮坐在石阶上都是一道好风景。
玄真手中拿着锄头,纯白僧衣的下摆都沾上了泥土,看着有些狼狈,可他笑起来仍是一尘不染的干净模样,仿佛不是在刨地,而是在普度众生:“我要宝贝也没用,我是看这地荒着,打算种点萝卜。”
“又打算自给自足?可为什么非要种萝卜?我瞧寺里还是叶菜吃的多些。”
玄真仍旧笑的和煦:“等过四五个月,你再来就能拔萝卜了。”
“拔萝卜?这个听着有趣!”
见她终于开怀,玄真也放下手中锄头,在石阶上坐下:“你呢?今日来了就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遇到了烦心事?”
李绾一怔,摇了摇头说:“也算不上烦心事,就是有些困惑。玄真,你说如果一个人明明不属于这里,却又为什么会在这呢?”
李绾有时很孩子气,可有时问的东西又很玄妙,玄真早就习惯了她突如其来的各种奇怪问题。想了想说:“存在就有他存在的原因,既已在这了,又何谈不属于呢?只是自己还未发现那个缘由罢了。”
存在的原因吗?那又会是什么?
见李绾听了沉默不语,只盯着地面出神,他也不再多说,静静坐了一会儿复又拿起锄头,继续去翻地。
“绾姐儿,快、快别愣神了,家里来人催咱们回去呢!”
见春蝉气喘吁吁的跑过来,李绾起身道:“好,那我去跟玄真师傅说一声。”
临近正午阳光有些热辣,玄真白皙的肤色都被晒得泛了红。地已翻了大半,只剩下最南边的一点。他想着翻完这些,就叫阿绾一起去吃斋饭。她如今正长身体,可仍旧吃的少,每次来了都像吃猫食儿一样,只一道凉拌萝卜皮能多吃两口。今日知道她要来,玄真还特意让灶火上的师侄又拌了好些,还做了些讨孩子喜欢的素点,想来她也能多吃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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