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说是沈源一朝考中,让沈家脱胎换骨,可真正让沈家站在大邺权利顶峰的,则是家里的庶女沈婳。可沈芸芸却怕极了她。
在她的印象里,小姑母很少笑。无论是奇珍异宝,还是华服美饰,都不足以令她展颜。就算先帝捧着金冠讨好,她也仍是恹恹的,沈芸芸看的分明,那冠上的凤凰是九尾,寓意着什么再明显不过。
只要她点头,皇后的位置唾手可得,所有女子仰望着的凤座,她沈婳却不放在眼里。甚至在看到七皇子时,她也是不开心的。
沈芸芸宿在她的白玉宫,可她很少与沈芸芸说话,或者说她跟任何人都很少开口。更多的时间都用来照镜子,只有看着自己的脸,沈婳眼中才有神采。这是她每天最高兴的时候,甚至会摸着沈芸芸的头发说:“芸儿乖,等你长大了,姑母便让你做皇后。”
沈芸芸很开心,她想做皇后。可刚想说话,便见梳头的宫女不小心扯断了沈婳一根头发,沈婳瞬间暴怒,咒骂时连额头上的青筋都凸显出来,她尖叫着让人将宫女拖出去打死。
她捧着那一根断发,落下泪来。猛的抓住沈芸芸问:“芸儿,你说姑母好不好看?你说啊!”神色中是癫狂的,尖利的指甲甚至掐到了她的肉里。
沈芸芸吓得哇哇大哭,从此再也不愿到白玉宫去住。
直到现在,在沈芸芸心里沈婳就是个疯子,她怕她、讨厌她,不愿进宫。可她又很想当皇后,当了皇后,所有人都要给她下跪,所有人都要仰望着她、讨好她。一边是诱惑,一边又是抗拒,可渐渐的她已经没有办法拒绝了。京都的夫人小姐们都知道,她沈芸芸与她们不同,是未来的中宫娘娘。这样的情况下,一旦她做不成皇后,就会让别人看了笑话。
沈芸芸领了旨意,三月后就是封后大典。她决定在这之前,先在西山行宫,办一场宴会,邀全京都的贵女、公子们做客,再享受一番众人的奉承。她的皇帝表哥当然不会拒绝。这不光是她沈芸芸的面子,这是整个沈家的面子,他不能拒绝。
西山行宫就位于京都外的西郊,行宫修建在落霞山的山腰上,先帝在位时下令开始修建,而在章和帝登基后的第二年才建成,工程浩大,用了整整十一年,整个行宫奢靡非常。
沈芸芸办的这场宴会,还有另一个目的。她想毁了那张脸,在第一次见面时,那张脸便抢了她的风头,更让她想起年轻时的沈婳,不,那人年岁还小,再过两年,定会比昔日的沈婳更加美艳。
最关键的是,每次她令人刁难她时,救她的都是宋怀秀。那个英俊的、冷漠的曾经令她心慌的少年,可惜他的出身低贱,自己不能选择他。可即便她不能与他在一起,他也不该护着别的女人。
真是讨厌极了,她李绾若没了那张脸,可还会有人这般怜惜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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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月二十。最热的天气已经过去,可为了赴沈家小姐的金菊宴,京都贵女们还是穿着最美的纱裙,谁也不肯落后。
彩帘香车一路从城内,排到了城外,好不壮观。
李绾和李纷也受邀前来。自从李纤住到了寒月寺为柳氏祈福,李纷在府里孤单,偶尔也会去李绾的绣楼坐坐。一来二去相处久了,发现这三姐虽然长得惹人堵心,可性子并不像自己想的那般讨厌,甚至比李纤要随和多了。
以往她和李纤一处玩,见她那有什么好看的衣裳首饰,连借来穿穿,李纤都不肯,李绾却大方。
就好比今日她身上这件竹青色镶珠绸裙,本是李绾要穿的,她也没想占小便宜,不过是由衷夸了句好看,李绾便二话不说送了她,自己又挑了件琥珀色的曳地裙穿,她一上身李纷才发现,哪是裙子格外好看,分明是人的缘故。可她已经得了件新裙子,再不讲究也不好意思再开口了。
“唉,这沈家小姐真是好命,生下来就比旁人娇贵,轻而易举便成了皇后娘娘,咱们可比不得啊。”
李绾笑了笑:“人各有命,我看妹妹也不必羡慕她。”
“唉,我没她的好命,要有你这般容貌也好啊,偏我倒霉,什么也没有。”
李绾摇头不再说话,被人夸时,谦逊也像是在炫耀,还是闭嘴的好。
待到了西山行宫,李纷更是惊叹到说不出话来。原本觉得自家宅子就够好了,今日与这行宫一比,才知道皇家的气派,无人可比。
花树间,处处楼台殿宇,有的建的精巧、有的建的宏伟,无一不美。今日的金菊宴就设在最中间的摘星楼。顾名思义,那楼建的有数十丈高,立于顶层仿佛真可伸手摘星揽月,每一层都摆着各色菊花。
李绾和李纤被婢女引着,上了最顶层。这间极为宽阔,中间摆着一长排‘紫龙卧雪’倒应了金菊宴的名头。两边小几对坐,靠这一排花分隔开来,各是男女宾客。
除却英国公府老夫人的寿宴不说,李绾到京都后,还是头一次参加这种宴席。她随着婢女一路走来,男宾那边皆是痴迷神色。
女子一身琥珀色曳地长裙,头戴精巧花冠,五官长得美艳至极。再名贵的花,也在她面前黯然失色。京都的公子们都惊讶于她的美貌,场面一时间安静的出奇。
但很快便又嘈杂起来,人人都在打听,这让自己失神的绝色姿容,到底是哪家的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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