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寂朝疏影点点头,水仙也朝疏影微微点头。
紫英笑道:“好!枯藤婆婆正记挂你呢!”说着,便携了疏影,往云层里扑去。
雪寂心念一动,暗道:“坠!”便跟着紫英,疏影,和水仙,往云层之下落去。
水仙转过脸来,悠悠朝雪寂望了一眼,雪寂却是心中一惊,这一望妖娆婉转,似是有些关心之外的意味。但那担心转瞬即逝,雪寂暗怪自己多心,想那水仙本就生了双情目,无情时亦看似多情,他摇一摇头,默默以“君子之思,不妄忖他人”自规。
出得云海,便是星河。其时日色正炽,自然掩过了星辰之光,星河之中的星子似乎都安眠了,一颗都未现身形。那星河此时虽只似一条寻常之河,但碧水清清,也甚是动人。雪寂等四人皆乃容色不凡之人,此时临空渡于星河之上,照影生姿,倒是增了星河之美。
星河之畔,便是木石岛。
眼前那雾雨蒙蒙般的碧意渐渐在眼中真切起来,由一团葱茏铺展成坦荡的一片苍翠。待到得星河岸边,见生于此长于此的故土,此刻就在脚下,疏影心中的暖意与眷恋之情更甚。雪寂心中除却赞叹之情,更多的,亦是暖意融融之感与欢欣雀跃之感,似乎疏影的故乡便是他的故乡,他此时顾不得看这满山奇花,满地异草,只恨不得立刻便行往疏影家中,看看与她最切近之地是怎生一番模样。
疏影不知是否也是一般心思,是以迎在那风里的双颊微微染着红,却似为了掩饰这羞喜之色,才故意拖慢了脚步,并不直接往家而去。雪寂见疏影面如微醉,便如薄薄涂了一层胭脂,却是难得见她这般娇俏模样,心头也是不饮自醉,便随了她,且走且欣赏起这满目风光。
其时春风方至,风里仍微带着些凉意,雪寂与疏影却皆是兴致勃发,不觉半点寒意,没有半点倦意。紫英与水仙,却不过相陪罢了。雪寂见木石岛高处皆悬挂着一种冰棱状之物,接连起来竟仿佛整个岛之上的一大片屋檐似的,将整个岛覆于它的护佑之下。只是细细看去,那物却并不像是由水凝成,而是从碧绿藤条上垂悬下来的,而且顶端并不尖利,而是圆润透亮,却又泛着一种淡紫色的光芒,看来既有典雅之感,又有清透之味,让人不自觉心头一爽,却又并不能就此丢开,那眼睛仿佛被它缠绕住了似的,萦绕起幽幽情思。
“此乃琼霄花。清冷不失雅致,恰似这木石岛虽乃偏僻孤地,却也自有其情致,是以最为岛众推崇。”疏影见雪寂目光及之,便解释道。
雪寂点了点头,道:“确是妙花!”目光转向疏影,心中接着道:“堪配妙人!”
疏影见雪寂目中灼灼,便立刻移开了自己羞怯的目光,指着琼霄花下的一处花丛道:“此乃碧莹草。”
雪寂朝那花丛望去,却见一片碧草,从茎到叶,从叶到花,皆莹莹生辉,倒像是星河里的星子皆遗落在此。
“好名字!”雪寂毫不吝惜心中的赞语,转念却想到了疏影的名字,一时间只觉暗香扑鼻,勾绕起心中缱绻情思,千回百转。
正神思游离间,却一眼瞥见一株梅树,此时虽不是傲雪凌霜,却仍旧是让人心头一凛,只觉得精气神倍增。春风虽仍有寒意,却已是难脱沉醉之心。雪寂竟在心里认真为那梅树叫起屈来,只觉得这样的孤高冷芳,唯有那漫天琼瑶配得起。那梅树满身之花素净洁白,如此冷寂面容却又不让人生厌或是觉得单调,那洁白娇躯像是霞光洗过,流云抚过,清净之中反而生出一种娇美。“疏影。”雪寂不知怎么,望着那梅树,却忽然唤起了疏影的名字。所幸他情思幽幽,语声极轻,并未被水仙与紫英听了去。
疏影却听见了自己的名字,她心中一惊,一眼瞥见雪寂恍恍惚惚,如在梦中,心中只觉此与梦中呓语无二,这可当真是“梦里身侧,时时不忘。”疏影心头一阵急迫的喜,逼得心儿跳个不住。却又怕雪寂再多言,叫水仙与紫英听了去,平添窘羞,是以向雪寂问道:“可喜欢这里?”此话一出,脸上却耐不住又是一阵通红,只觉得自己似乎问的不是他是否喜欢这里,而是他是否喜欢这生她养她之地。若是如此意会,那言外之意自是已然明了。雪寂却似乎本就这般想似的,清水一般澄亮的眸子注视着疏影,缓慢而坚定地道:“喜欢。”疏影被这样的目光注视着,恍惚觉得自己也是身处梦境之中,她方才所问,似乎不是“可喜欢这里?”而是,“你可欢喜?”“欢喜。”疏影分明听见雪寂的眸子在说话,那闪动的眸子,仿佛涌动的清水,仿佛星河里飘浮的星子,在疏影心上不停起落,流连。
☆、草木之岛
木石岛宛如一座天然的草木之岛,遍岛皆是苍翠之色,雪寂遥目四望,竟没找到一处房舍。疏影见雪寂满脸暗自探寻之色,微微一笑,看向水仙道:“各位去我家中坐坐如何?”水仙自是应允。疏影的目光却早悄悄转到雪寂脸上,却见他面露喜色,似是迫不及待,心中也自是欢喜。
漫天的藤蔓之下,疏影跟随着的一丛又一丛琼霄花,仿佛思与恋的信使一般,牵引着雪寂,越来越往碧色深处走去。渐渐地,听到了微微的流水声。疏影好似听到了家人的呼唤似的,越走越快。眼前忽然现出一蓬奇丽的花,那花花形硕大,仅仅一朵便有蒲扇般大小,花色既紫且翠,两色相杂,却互不夺艳,只是互相增色。雪寂瞧得有趣,便道:“这是什么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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