洗干净后陶白也不叫他,自己拖了个小板凳坐在院子里吃,见他举着锄头只往一个地使劲儿松,跟泄愤似的,咽下果皮,说:“旁边也松松,那边儿漏了。”
“你给我住嘴,还指挥起老头我来了。”老头哼,“不孝徒弟,吃葡萄也不叫我,大黑,给我把她撵出去。”
大黑抬头“嗷”了一声,随即又趴了回去。
陶白把葡萄往他面前送了送,笑道:“大黑可是我抱来的,跟我最亲了。”
“汪。”大黑摇了摇尾巴。
老头被他俩气个半死,一把丢掉锄头,抢过她手上的葡萄走到老树下:“去把我的躺椅给我搬过来。”
陶白轻笑一声,去堂屋把他的老人椅给他拖出来。陈笃清躺在躺椅上,悠哉悠哉吹着风,一口一颗葡萄,美哉。
陶白和大黑玩儿了一会儿,陈笃清眯着小眼睛,看了眼自己的不孝徒弟:“那个小子联系你没?”
这事儿陶白一直没跟他提,老头虽然自己不想接活,但毕竟是老友的外孙,他对这事还是很上心的。
“已经在做了。”陶白家里有一间工作室,她自己的活都是在家完成,师傅一般也不过问她。
“嗯,好好做吧,那老太婆生平唯一的爱好就是木雕,她朋友多,这次让她满意了,以后也不会缺活。”
陶白点点头。
于情于理,都该上心。
见他今天心情似乎还不错,陶白正打算趁机提一嘴沃梦,结果门外突然传来敲门声,大黑也站了起来,朝门口叫了两声。
“师傅你今天约人了?”陶白看了眼老头。
老头挠了挠头:“没约啊,老头我好像没约谁,记不得了,你去开门。”
陶白晒着太阳有些犯懒,就指挥大黑:“大黑,去开门。”
老头气得拍大腿:“自己去开!你老叫大黑干什么!”
“行行行,我去我去,老年人不要这么大火气,伤肝呐。”陶白嘀咕着起身,大黑摇着尾巴跟在她身后。
“我年轻着呢!”
“是是是,你最年轻了。”陶白顺嘴就接。
屋外的人似乎极有耐心,良久无人开门,也未急不可耐敲第二声。
“来了。”陶白拉长音调,拍了拍手上的土,拉着门栓,把门推开,“谁呀……”
许斐站在门口,手上提着上门礼。
他的目光落在她刹那间呆愣的脸上,嘴角微弯,笑容比半空的阳光还要暖:“好久不见,陶白。”
她曾说,我叫陶白,记住了。
他现在记住了,前所未有的深刻,这辈子都不敢再忘。
陶白足足愣了好几秒才回过神来,来人是许斐这件事实在太出乎她意料了,她略显手忙脚乱地推开门,侧身让出正门,又见他手上提着的礼物似乎很沉手,伸手想帮他,“好久不见,来找师傅吗?”
许斐轻轻避开她的手,声音低缓:“太重了。”
陶白手上还带着刚刚和大黑玩儿泥巴的痕迹,她脸有些红,把手背到身后:“快进来吧,师傅在里面。”
许斐轻笑一声,跟着她进去,余光一直停留在她身上。
褪去了会给人带来距离感的西装,他一身休闲,只是不愿她在面对他时会紧张不安。
老头原本还以为是哪个上门蹭饭的老友,没想到居然是之前的话题对象,还真是说曹操曹操就到。
他拍拍手上的葡萄汁水,站了起来。
“陈爷爷下午好,打扰了。”许斐笑得谦逊有礼。
“我说是谁呢,原来是你小子啊,我这儿刚还说起你呢。”老头大笑着拍了拍他胳膊,“来就来还带什么东西,跟你陈爷爷这么见外。”
“没带什么,一点小心意,还望陈爷爷不要嫌弃。”许斐跟着他进了堂屋,把东西放在桌上。
“淘淘,去把我的茶叶拿出来。”老头挺欣赏许斐,小伙子长得精神呐,言行举止颇为不凡,为人也谦逊有礼,就是……就是怎么老偷偷看他徒弟呢。
许斐的余光一直跟着陶白转,她今天穿着一条中式及膝旗袍,不施粉黛,气质恬静柔和,就像四月的风,又柔又暖。
整个人漂亮得不可思议。
老头手巧,眼睛更尖,越看越觉得不对劲儿。
“你外婆身体还好吧?”臭小子你还看,当老头不存在是不是!
“劳您挂心,外婆身体还算康健,就是有些高血压。”许斐坐姿端正,笑得如沐春风。
“你跟你外婆一个样,”老头先前还觉得这小子顺眼,现在看着突然就怎么都不顺眼了,“说话文绉绉的。”
郁小花当年说一句话他得琢磨半天是什么意思,有时候被她拐着八道弯骂了几百遍都不知道。
没过一会儿,陶白端着泡好的茶叶出来了,堂屋里顿时茶香四溢。老头馋的直咽唾沫,催促她:“快快,先给我来一杯。”
“烫着呢。”陶白笑得无奈,往他面前放了一杯,然后扭头对一旁的许斐调皮地眨了眨眼:“你慢点喝,别学师傅烫着舌头。”
许斐被她逗得一笑,垂下眼,掩饰了眸中灼热的温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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