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楚皱皱眉简单查看一下,却见尸首早已面目全非难以确认,于是回头对魏广说道:“劳烦魏大哥派人去取一下我的工具箱。”
此时侍卫人人都黑着脸冷着生态,若非是因为跟在萧清朗身边经历过太多生死,怕此时早就闹腾起来了。饶是这般,他们也足够咬牙切齿的,更将眼神落在许楚身上,期待她能查出凶手给死去的兄弟报仇。
“王爷,我需要一块干净的白布或是板子......”许楚蹲在原地,见死者面上的狼藉并不是因着头破血流,而是真的被伤的血肉模糊了。
对于许楚的话,萧清朗自然不会质疑,只看了一眼身后的侍卫,就见那人匆忙离去。
那侍卫早就见识过许楚验尸本领,知道她是要现场检验。若是说萧清朗对许楚是看重跟赞赏,那他们对许楚就是无理由的信服了。在见识过她的能耐之后,谁还敢小看一个弱女子?
东西村里很多,而干净的白布之类的物件,靖安王府马车上就有备用的。平时之所以会随车携带,多是在遇到刺杀受伤之时做急用,眼下却正好用上。
许楚将木板铺在地上,而后将白布放置在上面,最后小心的让人将死者放好。接着,就戴上了素布手套,并取了验尸刀跟镊子。
此时,周围拥拥挤挤的村民,见到那模样清秀的女子居然面色不改的开始验尸,脸上不由露出了厌恶跟嫌弃的表情。等瞧见边上跟谪仙一样的男子,居然取了笔墨开始记录,少不得有露出惋惜神色。
哎,没想到好端端的公子哥,居然给一个仵作打下手,那岂不是说他要比贱籍之人还要落魄?当然,话说回来了,就算他并非贱籍,衣着华丽,那居然屈居一个仵作之下,也是够自贱的了......
也无怪乎人们由此猜想,仵作向来是贱籍,往简单的说,就是乞讨要饭的都比仵作体面。而眼下,看那衣着干净的少女好不避讳的伸手解开尸体衣衫,不是仵作是什么?
而俊美的男子不仅没有躲闪,居然还认真的帮着记录,就算乡下人不懂富贵人家的道道,却也知道越是体面的人家对这种事越会避之不及。像萧清朗这样的,要么就是低贱之人,要么就是自甘下贱,左右都不是好的。
然而就在许楚将死者衣衫褪尽时候,就见那胸前一片狼藉,满是鲜血跟凹陷痕迹,模样惨不忍睹。只惊吓的许多胆小的村民,尖叫着连连后退,更有甚者早已瘫软在地不断干呕起来。
不过看许楚的模样,却丝毫没有畏惧惊恐,倒是让不少人暗暗称奇,却又忌讳起来。
如此美貌的女子,居然不怕这般骇人场面,要不就是习以为常,要么就是命硬极了。素来命硬的女人都没有好下场,连带着靠近她的人,都会遭殃......
许楚可不管旁人是什么目光,她目光沉静,小心用镊子拨开死者沾了血的头发,然后伸手轻轻按压他的眼眶位置。
人的面容毁成这般模样,早已不能凭借瞳孔判断死亡时间,她这般作为,不过是为了确认自己的猜想罢了。果然,就在她手指碰到那眼眶之时,就见混着白浆血水的粘液不断淌出,留在白布之上引得旁人有一阵作呕。
此时,就连萧清朗也不自觉地将目光移开,抿着嘴角只看着那个认真肃然的面容。
“钝器砸伤,连续击打,头骨碎裂凹陷,双侧眉骨塌陷,脑组织受损脑浆溢出。”许楚小心翼翼的摸着死者头骨处,在一堆血肉中努力辨别伤痕的先后顺序,“头顶击打为致命伤,而面上的砸伤是死后形成......”
许楚皱眉,心中不断模拟着刚刚摸到头骨碎裂形状,继而想象到底是如何造成的。圆心环状碎裂性骨折,那就排除了是凶手藏在暗处突然袭击的。
头顶的伤并没有形成歪斜,可见凶器跟头颅接触的瞬间并没有形成什么角度。也就是说,若是人为行凶,那凶手该是在死者头顶正上方动手的。
“头骨塌陷,凹面稍大,可判断为巨石或是铁块之类硬物自正上方砸落。”
不过奇怪的是,既然已经得逞了,凶手为何还要费心劳力的砸烂死者面部跟胸膛?除非......除非是有意警告,示威挑衅,或是......或是要隐藏死者的身份信息。
“到底是什么人,会如此歹毒?”魏广憋着气,咬牙低声愤恨道,“六子手上功夫不弱,又怎会......”
其实不光是他,跟随而来的侍卫,还有暗处隐藏的暗卫,此时俱都面色阴沉,双手紧攥成拳,可碍于职责却不能将心中愤怒宣之于口。
说实话,除去对凶手的恨意之外,他们心中更多的是对王爷安危的在意。而这份在意,就如同一种信念一般常伴他们左右。需要知道,掌管刑狱的靖安王,也就是他们要保护的人,对朝廷跟百姓是何等重要。
这样的伤痕,不仅要了人的性命,更是让他死都未留体面,如此惨不忍睹,不能不让人心底发寒。
“魏大哥,莫要先入为主。死者被伤至面目全非,暂为无名尸。”许楚目不斜视,只语气冷静的反驳道,言罢就弯腰查看起尸体的四肢跟手脚来。
魏广本还想再说什么,却被王爷蹙起眉宇的扫视弄得心头一紧,继而再看许楚神态专注严肃,不由得生起一丝心虚。能跟在王爷身边贴身护卫,他自然不是蠢的,所谓术业有专攻,在验尸上莫说是自己,就连王爷也不一定能比得过许楚这位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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