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得出,萧清朗所言非虚,许楚在他心中的确意义不同。
“公子......”楚大娘迟疑片刻,稍稍端正了态度道,“公子可知,她身体损耗严重,许还沾染了尸毒。今日她曾言说,她也给自己切脉诊治过,若她真如自己所言,又怎会不知其中厉害?若她存了害人心思,公子当该如何?”
这也为她第一次见许楚就心生怀疑的地方。王爷素日断案,查的多是丧心病狂或是有权有势的恶人,所天下有多少人敬仰他就有多少人诋毁愤恨他。
偏偏王爷出京城休养不过数月,身边就莫名其妙的多出一个女子来。而且身份跟技能,都是王爷会看重的。如此巧合,让她不能不多想。
萧清朗闻言脸色倏然一变,“可严重?”
楚大娘眉头蹙起,显然没想到自家王爷听了自己的话后,竟依旧未曾起疑。不过如此,也可见王爷当真用心了。
“尸毒还未入骨,并不算严重,只是常会腰背酸痛难忍,像是劳累过度一般。”
萧清朗见楚大娘神情不似作难,猜测着大抵许楚的症状还不严重,这才正色道:“如今魏广兄弟二人皆已认可许楚,若大娘真心为我,就将她视为良善看待,莫要因着出身轻贱于她。”
楚大娘见萧清朗脸色好了一些,才苦笑着说道:“公子放心,日后我在二位身边定有分寸。”
笑话,您都要为着她将我赶回内廷了,我难不成还傻乎乎的跟她作对?只是,她却要好生瞧瞧,这个能让王爷如此维护的女子,到底是何居心。
就在俩人说话之际,张有为带着人风风火火赶过来了。原本跨院就不大,所以就算他没刻意找寻萧清朗,也在入院门时候看到站在偏房的这位矜贵公子哥了。
他上前寒暄几句,而后问道:“听闻楚姑娘身体不适,本官特地寻了大夫前来为她看诊。不知姑娘现在如何?是否还能查案?”
并非他不人道,实在是他心里着急啊。人命关天的案子啊,总不能再耽搁下去。昨夜,他拿着那份新鲜出炉的验尸单,几乎一/夜没睡,那颗心在剖尸跟不剖尸之间翻来覆去的煎熬着。好不容易下定决心了,哪成想一大早就听下边人说,楚姑娘生病了,周公子早早就派人找了大夫前来。
就在俩人站在长廊之上搭话时候,就见收拾妥当的许楚一边按揉着脖子,一边开门而出。虽然脸色还是有些不好,精神略显萎靡,可用过药后倒真感觉舒服了许多。
张有为见人出来了,那焦急的声音戛然而止,而后直接丢弃了萧清朗转头向许楚而去。那速度,直接让萧清朗挑起了眉梢。
“楚姑娘可还好?”
“没事,只是嗓子跟鼻子有些难受,并不碍事。”说着,她又干咳了几声。
张有为见她依然是有气无力的模样,赶紧献宝似的从袖中取出一个小纸包来,说道:“这是我夫人娘家那边特制的西瓜霜,可祛肿痛白腐,退炎消肿。”
许楚见他一脸殷切,也不好拂了他的好意。加上她嗓子确实难受,就接了过来在口中喷洒了一些,果然片刻后嗓子愈发清凉。
“多谢大人了。”
张有为是让人准备了饭菜的,向来提倡勤俭的他,为着萧清朗跟许楚,特地破例让人打外面酒楼定了海鲜粥等吃食。奈何许楚如今口鼻难受,自然没有心思吃。
萧清朗见状,也不强迫她,只劝着她喝了几口热汤就离开了饭桌。
“楚姑娘,本官思来想去,还是觉得若能验看详细,解剖尸体也并非不可。”张有为皱着眉头,脸上的殷勤微微收敛了些说道,“正如你所说,如今尸体已经开始腐烂了.昨日本官见你验看时候,那尸身上的指甲都开始有脱落的迹象,若再因着本官的迂腐耽搁下去,怕是就要如了凶手的愿了。”
“嗯,这是现在最好的法子了。实在是时隔太久,体表许多特征都消失或是有了变化,就算我再认真必然也会错过许多推论。”许楚鼻子堵塞的难受,瓮声瓮气的回着话。时不时的,眼睛还会因着鼻塞而憋出些泪花。
萧清朗见张有为神情有些苦恼,一副欲言又止模样,遂难得的开口主动说道:“曾有人言说狱事莫重于大辟,大辟莫重于初情,初情莫重于检验。案情为重,可大周律法也有许仵作解剖验尸的特例,大人特事特办也是一心为公,不必太过为难。”
他开口时候,目光更带赞赏的看向许楚,那神情意味深长却带着许楚看不懂的情绪。
一旁张大人闻言,脊梁不自觉的挺直,恭敬之情油然而生。此时他看萧清朗,见他脸色不变,整个人也并未因着说出这般震撼人心的话而洋洋得意,反倒依旧如泰山之石一般岿然不动,不由得心中感慨当真是江山代有才人出。
“公子可否能告诉在下,说此话之人今在何处?”张有为端正态度,真挚问道。
萧清朗收回看向许楚的目光,语气并无起伏道:“听闻是古人所言,不知大人有何见教?”
“哪里有什么见教啊,只是乍闻这般话语心中感慨,若此人在世必当是一方俊秀。”听到说此话是古人所说,张有为先是一愣,而后颇为遗憾的摇了摇头。
他也算是饱读诗书,却没见过哪本书籍中有此言语。刚想询问,却见萧清朗已经冷静的取了手帕照顾起楚姑娘来,俩人此时默契低语,让他一时间不好再插话。于是,一直自信腹有才华的张大人,此时也开始有些自我怀疑了,莫不是自己孤陋寡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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