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在云州城做伙计,还能独当一面的,多是有几分眼力劲的。刑部的牌子,往日城里也时常见到,所以那小伙计自然认得。他本还慌张,可瞧见许楚笑得温和,并没有带着鄙夷跟凌厉,一颗心才缓缓落定。
“大人您问,小民一定知无不言。”
“半个时辰前,云州城吴家当铺的吴少爷是否在铺子里买了点心?”
“奥,您说吴用吴少爷吧,他是买了四斤不同口味的点心。”那伙计不做思索就回了话。
也不是因着半前晌生意不多一个原因让他记得清楚,实在是吴家少爷买四斤点心,而家中只有俩人,怎么看都会让人觉得买多了。他当时还提了两句,说是若是觉得云家点心好吃,不若多来。
当时吴家少爷好似有些烦躁,根本没答他的话,只一个劲儿催促他快些包好,后来就急乎乎的离开了。
而后许楚又去寻了刘家酒肆,几番打探知道吴少爷素日并不喝酒,不过他父亲吴老爷却常年泡在酒缸子里,是活脱脱的酒鬼一个。
“说起来也怪可惜的,吴老爷出事的前一晚还来我们酒铺打了酒水,当时他还带了个老乡还是什么亲戚过来呢。”酒铺伙计一边擦着酒缸上滴下的酒水一边咋舌摇头。当时他还觉得奇怪,吴老爷好歹是林络绸缎的,怎么会有穿着粗布麻衫的亲戚呢。
“噢?小哥可看清那人的长相了?”听到说那日吴淞是在外卖了酒水而非去酒楼吃的饭,许楚眼前不由一亮。怪不得她们查了多日,大海捞针般的问遍了云州城大大小小卖海鲜的酒楼食馆,都没寻到那日吴淞吃饭的地方。
没想到,他却是带了人自备的饭菜。
“人是没看清楚,不过我瞧着那人手里提着不少水里的物件。吴老爷出酒铺时候,我还听那日笑呵呵的跟他说,那些东西都是自家养的新鲜的很......”小伙计皱着眉头费劲的思索半天,最后摇摇头表示再多的就真想不起来了,“这也就是第二天吴老爷就出事了,我才记住的,不然每天铺子里人来人往的我哪里记得清楚啊。”
不过便是如此,许楚心里也很是满意了。吴淞当日是吃了海鲜喝了酒,可同他一起的是谁?为何事发后就再没出现过,而衙门问话时候,吴家人也没提起?
余下的布匹,许楚当时并没看出是哪家的产业,所以就依次寻找了几家布庄。直到最后才查到,吴家夫人置办了几身秋日新衣,也买了几匹花色暗淡赤色玄色的布,但是不知道是要给儿子裁剪衣裳还是家中要用。
丈夫出事未过多久,且还涉及恶鬼索命,一般人若是碰上,只怕不吓坏也得谨慎的很。就像张家那般,家中静悄悄的,四周却都贴满符咒,地上还倒着香灰等驱邪的东西。
第十八章
也亏得许楚来的早,且吴用跟孙宁出门挑了众多铺子刚开张时候,所以她一问,就有伙计能想起来。毕竟一日之内,一般情况下,人们对最开始的开张买卖记忆最深刻。
有意思,若说吴家人悲伤,可孙宁跟吴用眼下也没乌黑,面色也不难看,反倒是依旧红润。瞧样子,并没有过多痛哭。而且距离吴淞出事,也不过几日,她们二人怎会有心情上街购物?纵然吃食说的过去,那雕花酒跟布匹又怎说?
更重要的是,孙宁身着素服,虽然看起来克尽守节礼仪。但是她明显的还上了淡妆,描眉画眼,且在白花之中还有一只金色簪花。美是美了,只不过让人觉得她心情并未太过糟糕......
日头还早,许楚自然不会太早回去跟萧清朗汇合。想着脑中的疑问,她索性在附近溜达起来,还未等她寻到个茶肆酒馆呢,就瞧见一群老妇人提着板凳靠着小巷外头的高墙凑一块说起闲话来。
只见有人妇人放下手里的针线笸子,有的则招呼着自家孩子跑着自个去玩。
“哎,对面胡同的吴家这下可就难过了,还年轻呢就死了汉子,往后可咋过啊。”
“什么咋过啊,人好歹还有个铺子,谁知会不会更滋润啊。”
“哎呦,张寡妇,你别是嫉妒了吧。她家男人还活着时候,你可没少往上贴啊,咋这会儿人刚没就说起酸话来了啊。”
许是这没遮拦的话让人好笑,又或许最开始那妇人当真没个好人缘,眼下周围的人可不就哄堂大笑起来?
“她是想贴,可人吴家两口子那感情好的哦跟一个人似的,活着时候没贴上光,死了还不行人酸两句啊。”
听到这番对话,许楚越发肯定心中的猜测。
这边正说着呢,就瞧见远处传来一群孩子的嬉闹声。
跟着大人时候,孩子们多被看管着,现在得了空闲,这一波孩子可怖就跟脱缰野马似的,四处拽了小伙伴跑腾。而许楚则在这群孩子中,骤然看到有人居然拿着类似那日自己捡到的那种小管子在地上摩擦着玩。
她心中一愣,上前几步,还没等开口,就瞧见那摩擦的管子竟然突然冒出一股子蓝幽幽的火光,煞是吓人。
几个孩子瞧见那玩意儿真的着了,还凭空窜起个一股子蓝光,各个都稀罕的不行。相比于大人而言,孩子多是不知害怕担忧的,只觉得这玩具好炫目。
于是吵吵嚷嚷中,就见几人相互争着玩起来。只可惜那玩意儿只亮了一下,然后有些烫手,再后来无论他们怎么摩擦都再没反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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