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一碗清淡的鸡汤,却在老两口喝的心满意足。到了最后,那老妇人还卷着袖子帮老汉擦了擦脑门上的汗珠子,嗔怪着说了什么。
“其实所谓的闲云野鹤,又怎敌得过这般相守的日子?”萧清朗看着那对老夫妇,眼中露出些许羡慕来。
俩人离开时候,又要了几份未卖完的脆饼。许是卖的钱多了,那老汉将铜板递给自家婆娘时候,还十分得意,惹得老妇人惊喜了许久。
直到快要走远了,许楚又忍不住的回首看了一眼。却见那老汉跟老妇人一道收拾着桌上的碗筷,许是老汉说起了什么好笑的事儿,惹的老妇人眯眼笑起来,温馨而和乐。
其实许楚最初的时候,也曾羡慕过这样清贫却和睦的人家。只是随着长大,看惯了世间人情冷暖,看清了成为仵作后的处境,使得她不再希冀这般的恩爱和乐。
离开馄饨摊未走多远,俩人就碰上了正在派放结缘豆的寺庙和尚。看样子,似乎已经派放了许久,而路过之人皆得了善缘求了一些。
正在来人驻足时候,就看到正帮着几位师傅发放豆子的一名少年抬头,看到俩人时候还有些惊讶。只见那名青衣少年同身旁的人交代了几句,将勺子放下冲着二人过来。
“哎,公子,姑娘这也是来求善缘的?”他手里正拿着两份用叶子卷着的煮豆子,“上次灯会上,没帮着两位说上话,学生后来还懊恼了许久。现在见二人没事,学生也就放心了。”
他神色带着愧疚,十分诚恳,显然是将当夜的事情放在了心上。
此人许楚还有些印象。
“刘希澈?”许楚轻声询问。那日,好似听到旁人这般叫他,并非许楚有意记下他的姓名,实在是那日这人在一群被美色迷惑的纨绔之中太过不同。
那书生点点头,似乎对许楚认出了他感到很是欣喜。他将手中的煮熟的豆子递过去,脸色有些涨红着说道:“今日的结缘豆是白马寺自己种的,日日沐浴佛法,据说很有灵性。这两份是新煮熟的,还散着热气,要是两位不嫌弃,就尝一尝,佛祖毕竟护佑二位日日顺遂。”
许楚见他满脸青涩模样,当真像极了只会之乎者也的书呆子,不过难能可贵的却是他还未被世俗偏见蒙了眼。至少,在那夜混乱之中,并未想着漠然视之。
想到此处,她就笑着接了那豆子,奇怪道:“刘公子这是信佛?”
刘希澈摇摇头,极快的看了许楚一眼,踟蹰道:“在下并不信佛,只是......只是帮着白马寺施豆,可以换两日的饭钱......”
一听这话,许楚愣怔了一瞬,旋即想到那夜旁人奚落他的话。想必,他的出身应该贫寒,生活困顿也是正常的。就如同她一样,在未曾得到萧清朗赏识之前,不也日日为生计奔波,就连牲口禽畜的尸体,也会帮着收拾么?
“你倒是实诚。”一旁萧清朗神情淡淡的开口,出口的话却有些意味不明,让人听不出是夸赞还是嘲讽。不过,许楚唯一能肯定的,就是这人此时情绪不佳。
她有些意外,特地看了一眼萧清朗,见他面上并未有怀疑的神情,就越发觉得怪异了。
不过见那书生脸色倏然苍白,整个人也呐呐不知该将手中剩余的一份豆子递给萧清朗还是收回去后,她还是安慰道:“古人言: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地势坤,君子以厚德载物。凭本事吃饭,没什么不好意思的。以前我也曾为了生计,帮人宰杀过猪羊,不过我并不觉得自食其力会低人一等。”
她说着,就将另一份豆子也接了过去。
“这豆子好像放盐有些多了,口味有点重。不过很是清香,味道不错。”
刘希澈见她这般说,才松了一口气。恰在这个时候,后边有人招呼他赶紧过去帮忙,他应了一声,拱手跟萧清朗与许楚告罪一句,就匆忙离开了。
等人离开后,萧清朗才带着许楚转身往回走去。
“怎么了?”许楚吃了一颗豆子,唇齿留香,顺带着看着萧清朗询问。
萧清朗心里窝火,不过却不好跟毫无察觉的许楚发泄。他深吸一口气,忍不住皱眉冷哼一声道:“小楚,那刘希澈看你的时候,脸色绯红,眼神闪烁。”
许楚闻言,错愕一瞬,旋即噗嗤一声笑起来,“你这是吃的哪门子醋啊?一则他常年读书,本就恪守书中的言行,近处与女子交谈难免不自在继而脸红。二则,他只与你我见过两面,如何谈得上会生情谊?”
言下之意便是,这醋吃得太过......无理取闹了。
萧清朗听她这么一说,再看她坦然的表情,就知道大概小楚是真没将此事放在心上,于是那心头淡淡的酸涩就消了。
他点了点她的额头,无奈的叹口气。不过情绪,也随之转好。
旁人的爱慕又能如何,守着她的,总归是自己,也只能是自己。
他们并不知道的却是,在俩人离开之后,一直施豆的刘希澈心中五味杂陈。他不断的呢喃着许楚刚刚所说的话,却不知该流露出什么表情来。
因为今日是一年一度的佛诞节和龙华会。所以,崇河边上跟各处道口,都有结伴而来放生的人群,还有各处想要讨个彩头的商铺往外赠送结缘豆。
而萧清朗跟许楚吃过了豆子,余下的便只剩下去拜药王了。倒不是什么迷信,只是入乡随俗凑个热闹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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