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仔细想想,他若非有此心智,且有此手段,又怎能年纪轻轻就涉及刑狱?要知道,天下刑狱事物,非心智坚定,手段非常之人能震慑的住。
想到此处,许楚心里忽然萌生出一种诡异的自豪感。曾经她听萧清朗讲述过往,多是心生疼惜,只觉得他的过往有太多的风雨。可现在想来,倒还真如他所说的,庆幸曾经的经历,否则只怕也不会历练出如此罡正的心性。
楚大娘见许楚不言不语,脸上却也没露出任何惊恐表情,不由的有些诧异。她略作思忖,问道:“小楚,你可知道王爷手上沾了多少条人命?”
许楚抬眸,目光清澈道:“那楚大娘以为他们该不该杀?”
楚大娘被她问的一愣,显然有些不知她话里的意思。不过,想到那些人多是罪大恶极之人,她还是点点头说道:“自然是该杀的,鱼肉百姓,贪赃枉法,使人家破人亡,甚至灾民无救,当然是该杀的。”
许楚见她如此说,当即就露出个笑意来,“既然该杀,那有何可犹豫的?他杀数百恶人,而救千万百姓,我觉得正常人都该拍手称庆。”
这个说法倒是新鲜,以至于让楚大娘忍不住多看了许楚几眼,最后才叹了一口气,语重心长道:“可是,你可知道,天下间想要杀王爷的人,与想要他活的人一样多。”
换句话说,会下手杀他的,或许比能出手救他的,还要多。
许楚靠上椅背,露出一抹惬意的浅笑,无畏道:“而大娘就是愿意救他的人,对吗?”
就像她一样,愿意陪着他,历经凶险,一路扶持。
一夜静谧,许是有人相伴,又或者有了睡前的一番谈话,倒是让许楚未在受梦魇困扰。一梦无痕,直到天色大亮,外面断断续续传来了叫卖声跟张罗声。
第二日,方庄恒一大早就来到了客栈。这一次,他是携带卷宗跟一干供词而来。
待到见了萧清朗,行礼后才犹豫着问道:“大人,不知昨夜验尸的许姑娘,可还在此处?”
萧清朗斜睨他一眼,见他虽然老态龙钟可提起许楚时候,却也难免双眼一亮,不由蹙眉说道:“她要与我同路回京,方大人不必在她身上费心思了。”
方庄尹见他说的这般直白,才有些愧色的摸了摸袖口说道:“是下官唐突了。只是,本县的几位仵作年纪已大,如今年轻的也多是如郑屠户这般的人,所以才想问问大人,是否能将那位姑娘暂借给本县做一段时间的仵作......”
要是放在平时,他自然也不会如此了。就算许楚能力再强,她总归是个女人,是女人就该做女人做的事情。
可偏生现在本县仵作青黄不接,加上他今日一早将许楚的验尸单送去给几位老仵作过目,几位老仵作皆连声赞叹,甚至说此人验尸之能比他们有过之而无不及。
说实话,他本来是不信的,最多只觉得许楚是胆子大,又或者得了一些机遇知道些验尸的皮毛。可是,随着几位老仵作的讲解,他就越发觉得不可思议了。
这般思来想去了几个时辰,最终还是想要趁着几人还未离开本县时候,前来询问一番。
就在这个时候,外面传来一阵响动,接着就是楚大娘的叮嘱声跟许楚低低的应答声。显然,她们二人也梳妆整齐出了房门。
萧清朗目光扫过窗户,见一抹身影缓缓而来,于是看向方庄恒道:“此事本官记下了,稍后会调拨一名仵作前来。只是日后仵作验尸,定要详细,且作为主审官的你,也需要亲自验看,如果疑惑需要不耻下问,绝不能似懂非懂认人言说。”
一路见多了各地仵作验尸的情况,他也深深察觉到了,如今地方县衙的官员在验尸上知之甚少而造成的弊端。
将仵作视为卑贱,工食亦极微薄,自好者多不屑为。继而,造成一些仵作为了蝇头小利而在验尸单上做手脚,使得世人常会遇到“误执伤痕,颠倒错乱,不一而足;若遇开检重案,无不瞠目束手”的事情。
这对于那些受冤之人,实在不公。
第二百六十九章 再遇刺杀
许楚进门时候,就看到方庄恒目光熠熠的看过来,满脸带笑,使得整个人都显出几分喜庆来。她脚步一缓,下意识的看向案桌之后的萧清朗,挑眉露出个疑惑的神情来。
萧清朗示意许楚落座,然后先于方庄恒开口道:“方大人昨夜彻查那名死去的伙计跟企图遮掩真相的郑屠户,如今有了结论,特来告知你我一声。”
方庄恒听到此话,也笑着对许楚拱手道谢说道:“昨夜多谢姑娘相助,否则只怕那桩小小的案子还要费些曲折呢。”
他将昨日连夜让人将许楚所做的验尸单送与几位老仵作的事情撇过不说,直接说起彻查伙计阿达之死一事。果然确定,其是意味死亡,只是生前曾与郑屠户串通做过假伤证明,继而哄骗掌柜子以得些银钱。
昨夜阿达出事后,恰好方大人寻了郑屠户前来验尸。他一是心虚,担心在阿达伤势上作伪之事暴露,继而让掌柜的追究所出的那些银子。二则也是想讨个好,事后在从掌柜子那里寻些好处。
加上阿达此人年纪稍大却还未成婚,家中也没有旁的亲人,唯有一个姑妈却也是眼瞎耳聋管不得事情,所以就算妄死也没人会为他出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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