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不说,许楚生出了些许不明显的惧意。这是她从来不曾想过的,更是她自我怀疑的开始。
萧清朗半蹲在她身旁,见她面上跟手上全是殷红,而脚下还有几具了无生气的血尸。当即,他心里就明白了许楚如此呆滞的缘由。
他压下心中的惊慌,伸手将许楚面上的血红擦去,然后毫不避讳的将她那双满是血污的手握在手里摩擦。手上的凉意,就如同丝丝点点的细线,绕进他的心窝子里,继而缠紧,令他心口发疼。
“没事了,那些人走了。”萧清朗低醇嘶哑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见她依旧毫无动作,半晌后才叹息一声,将人拢进怀里。“我带你离开这里。”
恰在这个时候,楚大娘也身形狼狈的走来,手里还拿着一块毯子。她见许楚这般模样,心里也莫名有些心疼。
“王爷,先给小楚裹上吧。”
等萧清朗帮着许楚裹上毯子,等楚大娘为她诊脉时候,许楚才倏然抬头,双目赤红微微颤抖着说道:“那些人,想杀的人是我,对吗?”
她的声音干涸,却带着明显的固执。
“也就是说,我爹根本没有我想的那么安全,对吗?”
许楚咬着牙,双手紧紧攥着萧清朗的衣袖,只觉得心头一阵阵发凉。就在刚刚,那些人撤退的一瞬间,她就忽然相通透了什么......
爹爹隐藏着的秘密,那隐约与皇城有着千丝万缕联系的隐秘,到底是什么?值得那些人,要在萧清朗眼皮子底下行凶!
而爹爹之所以会留下那个字条,难道就是为着防着这件事?因为,在萧清朗身边,她才能最大程度的得到保护。
最起码,身为靖安王的萧清朗,绝不会允许歹人如此挑衅。
萧清朗漠然一瞬,将额头抵在许楚头上,神情郑重道:“我不知道这次的刺杀是否与许仵作有关,可是,有一点可以确认,那些人与芙蓉客栈中出现的刺客来历相同。”
一样的手法,一样的布局,还有交手中相同的武功路数。这些,绝不可能是出身不同的死侍能做到的。
一旁的魏延闻言,也颔首说道:“的确如此,那些人的路数与云州那次出现的刺客的路数一样。”
魏延统领着萧清朗身边的暗卫,莫说遇到过的刺杀多不可数了,就是他们参与的刺杀也并非一二。所以,对于刺客来历的判断,比旁人要更值得信服。
许楚有些茫然的看了他一眼,片刻后才咬唇说道:“所以,造成爹爹失踪的人,想杀我的人,还有那操控了锦州城的幕后黑手,根本就是一人?”
她咬了咬唇,不再言语。
林中山风吹过,让浑身染血的许楚,无意识的瑟缩一下。就算已经裹上了毛毯,可她依旧觉得心头冰凉一片。
如果真的是他们猜测的这般,那京城中等待自己跟爹爹的,又会是怎样的惊涛骇浪?
萧清朗不愿见她如此,于是起身将人打横抱起,沉声说道:“自古邪不压正,总有一日,你与许仵作会不用如此忐忑度日。”
许楚见他目光坚定,好似再大的危险都无法困住他的脚步,直到有一日,他披荆斩棘拨开云雾。这个时候,逆光而立的萧清朗,忽然给了许楚无尽的勇气。
她想,或许事情还不是那么糟糕。至少,她还有机会,只要把那幕后黑手揪出,将他暗中经营的势力连根拔起,那纵然那人心机再深沉,也必将对她们无可奈何。
荒郊野岭之中,寻个落脚之处很难,更何况是对于一队刚刚遭遇过惊险刺杀的人。别说是荒野之中,即便是现在快马加鞭入了县城或者某个村落,只怕他们都会被当作贼人看待。
再者,刚刚遭遇刺杀后,他们一行人中也有伤亡,且马匹也有损失。要快速赶路,也不现实。
念及现实情况,萧清朗干脆吩咐魏广带侍卫去寻了个山洞,然后带着众人暂且在山中休整。
天色渐渐暗沉下来,山中一片冷清,半月微升洒下一片月华,却也让世界寂寥起来。虫鸣声,溪流声相互掺杂,倒是让许楚的心渐渐安宁下来。
在山洞里,楚大娘寻了干净的衣服帮着许楚换洗一番。然后,俩人便就着侍卫生起的火堆,烤制起了魏广在外面打来的野味。
在她们不知道的地方,萧清朗忽然踉跄了一下,在魏延的惊呼声中缓缓倚靠在了树干上。
“王爷!”因为这场突如其来的暗杀,所以就算是暗卫,此时也尽数现身。当然,他们也都做了伪装,只怕除了王爷跟魏广,就连许楚也只能认出魏延一人来。
萧清朗抬头止住他的声音,声音虚无道:“小声些。”
说完,他就径自蹲坐在树干之下,苦笑着取了怀里的药膏丢给魏延。
“跳马车的时候身上落了些伤,你帮我上药。”
这个时候,魏延才发现自家王爷身上,竟然大大小小的落了许多血印子。苍白的肌肤上,星星点点的全是殷红,而膝盖跟手肘处更是血肉模糊。
“王爷,要不要让人准备热水先擦洗一番?”
“简单处理下,别大惊小怪的,当年在南边时候,你不是早已习惯帮我处理伤口了吗?”
魏延见他浑不在意的模样,虽然依旧不赞同,可却也没在坚持。毕竟,身为暗卫与侍卫还不同。侍卫如魏广那般,或许还可劝说王爷。可作为暗卫,就只能对王爷的话言听计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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