使臣被杀一案告一段落,接下来关于其中的阴谋,又或者是假死隐匿行踪的依干拜尔迪,就再不关许楚的事情了。左右,朝廷跟三法司自有人追查下去。
有过两日,京郊那边传来消息,说侍卫排查恰好抓到了换做大周衣物欲要潜逃的一名北疆女仆。经过查问,发现她就是三法司要找的阿依黛身边侍女摩多尔。
而经她供述,阿依黛的确早已心有所属,她与恩人依干拜尔迪早在北疆之时就已经私定终身,甚至在几次皇廷与依干拜尔迪的对战中帮他传递消息。只是,据摩多尔说,虽然他们二人生了私情,可是却并未行云、雨之事,而让她有孕的另有其人。
“那人是大周人,浑身杀伐之气,因其带着铁面具,所以看不到模样。”萧清朗眸色微微一沉,看着手上的供词继续说道,“穿着华贵,几次暗中与依干拜尔迪跟阿依黛相见,都让他们二人忌惮又尊敬。而他身边,跟随着一名老者……”
如今,线索越来越多,可是头绪却越发纷繁复杂起来。先是神秘人,又是铁面人。
许楚沉思不语,良久之后,她才说道:“不管怎么样,那幕后之人总算露面了。至少,我们知道,他的的确确是存在的。”
而且手眼通天,竟然能从北疆战场,谋划到京城之中。而且,步步为营,丝毫没有任何差错。若非萧清朗跟许楚一路而来,偶然发现了端倪,继而将他的筹谋一一击破,或许至今皇帝跟萧清朗等人都还被蒙在鼓里。
“皇上是会问询花相先帝在位时的事情,可有了消息?”许楚踟蹰一瞬,开口问道。
她并非对皇族隐秘感兴趣,而是想知道先帝五十六年的时候,到底发生了什么。而自家爹爹,又是否是失踪的孙太医,又或者是知道内情的人。
之前在锦州城研究案宗的时候,许楚曾特地询问过楚大娘,据她所说,皇宫内若有名分的嫔妃跟女官身亡,都会有太医院特定的太医去查验尸体,而不会让三法司或是内廷的验官检查。一是为了保全死者名声,二是为了不惊扰三宫六院上下,三则是为了不将晦气携带入后宫。
而孙太医在失踪之前,恰帮着内廷检查过一次,因先皇震怒而下令处置的一殿上下诸多宫女太监的尸体。
这件事虽然隐晦,可是自入京一来,萧清朗就未曾再隐瞒她。她甚至清楚,那一殿的人,就是萧清朗母妃,也就是淑妃娘娘身边之人。
萧清朗疲惫的揉了揉眉心,叹口气说道:“花相称病告假,皇兄几番派了御医前去,都铩羽而归。”
“可是若他是假作的病症,御医没道理查看不出啊。”
萧清朗见她面带疑惑,当即说道:“齐王兄以与花相商议明珠跟花无病的婚事唯有过府探望,说花相的确身患重病,整日昏昏沉沉……”
“为此,花无病已经多日不出府,日夜照料在他病床前。就连饕餮楼因人血豆腐跟人皮冻之事而生意萧条,他也顾不得管了。”
他说完,就微微沉默下去。
许楚心里咯噔一下,以至于手心都渗出了一层冷汗。
这么巧合的时机,恰好让花相无法言语,纵然他真的知道些许内情,如今只怕也……
萧清朗探身拍了拍她的手背,示意她放松下来,然后说道:“虽然花相那里得不到有用的消息,不过此事也并非全无端倪。”
“当初花无病被陷害的时候,曾说他迷迷糊糊之间曾看到一个装作太监的男人进入后宫。而且,那人步伐跟气势,极像是军中出身。”
他的话音刚刚落下,就忽然听许楚恍然道:“你是说,他很可能就是铁面人?”
萧清朗颔首,“不仅如此,而且他能绕开宫里几重检查,而且还能躲过宫里侍卫的巡查,在御花园甚至后宫来去自如,说明他对皇宫布局十分了解。甚至,有可能是通过暗道进入的皇宫……”
“小楚,你觉得若真有暗道,那暗道最可能出现在哪里?”
许楚看着他下意识的摩挲袖口,一个念头忽然在脑中闪过。她惊愕的瞪大了眼睛,“你是说,当年先淑妃娘娘所在的宫里?”
萧清朗淡淡点头,须臾后目光幽深的看向窗外重重叠叠的景色。炎炎夏日将过,纵然是晌午时候,也只是略带些夏日的余温,可是再无需冰鉴降温了。
他低声说道:“现在所有的事情,都指向了先帝五十六年,指向了使我母妃至死不能瞑目,甚至被先帝厌恶的根源之处。”
“我曾暗中调查过,并未得出有用的消息,只是在久不问世的逍遥王那里得知,当年我母妃是因淫乱后宫而被先帝厌弃的。”他叹息一声,靠在身后的椅背上,“只是太后曾说过,母妃最是恪守规矩,若非身份略低于,她足以母仪天下。”
按道理来说,先淑妃娘娘跟太后本该是对手,而能让对手做出如此评价,可见其品行不可能是不堪之人。
“而正是母妃死后,先皇开始扶持董家,且无底线的纵容董家,使之险些颠覆朝纲。而一向敬重外祖一门忠烈,且对母妃品行十分推崇的花相,也对先帝废除母妃封号之事闭口不言,莫说为她申辩,就是求情都不曾有过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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