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般无奈之下,她只能又干起了原本的营生......
她尤记得,在听闻护国侯府夫人逝世之时,她满心遗憾仓皇,最终却只能在她出殡后,悄悄冲着她的埋身的方向磕了头。
她是满身污浊的老鸨,若是被人知道心中敬重着护国侯夫人,只怕会给夫人招来非议。
后来,她无意中发现在花楼烂醉的宁苏白,也看出他并没有流连温柔乡的意思,所以每次在他宿醉之时都会让人看护着。
如今算起来,到也有几个年头了。
到了后半夜的时候,宁苏白的酒醒了一些。他问了下小厮,知道自个带来的公子哥们全都寻了姑娘去睡觉,当下也没打招呼,就跌跌撞撞的往侯府而去。
路上,偶遇巡夜的兵士,查看过他的腰牌之后,就给他行礼让他离开了。
就在回到侯府的时候,他才发现院子里竟然还灯火通明。他下意识的遮了一下眼睛,就在这时他才看清楚,正厅之外坐着的赫然是自家爹爹,而他身旁的则是一身粉衣的女人。
在他身前的台阶之下,自己的贴身长随宁通被五花大绑的仍在地上。看样子,似是还挨了打,身上还有些皮鞭抽出的血迹。
只是一眼,就让他的酒劲儿彻底清醒过来。他赶忙上前,只是因为吃了酒,所以腿脚有些不灵活,以至于稍显跌撞。
虽然就这么一个跌撞,也让护国侯眉头锁了起来。
他随手从桌上拿起戒尺,狠狠敲了一下,呵斥道:“逆子,还不给我跪下!说,你今晚又去哪胡闹了?”
宁苏白手脚并用的将宁通扶到怀里,想要解开捆绑着他的绳索,可半晌都没解开。抬头又听到自家父亲的责骂,当即耿着脖子说道:“我没有胡闹!我是去办正事了!”
护国侯见他依旧执迷不悟,咬牙切齿道:“好好好,好一个办正事了。那你告诉我,哪门子的正事能办到花楼里去?”
“你娘到底怎么教导你的,怎么就教导出了你这么个不知羞耻的东西?小小年纪不学好,一事无成也就罢了,整日里无所事事流连花楼也就算了,现在竟然还学会睁着眼睛说瞎话了。你当京城里的人,眼睛都是瞎的啊!”
护国侯越说越气,手上的戒尺几乎要将身侧的桌子砸烂了。
宁苏白最初的时候,还想要解释,可一听护国侯提及自家娘亲,当即就更被戳了肺管子一般炸了起来。
他气急败坏的吼道:“你别提我娘,你别自个提我娘!再怎么样,我娘也比你这抛妻弃子的伪君子强!”
护国侯本就在暴怒的边缘,此时被他如此一指责,怎还能克制住怒意?
他骤然起身,大步行至宁苏白的跟前,直接举着手中的戒尺打了下去。
“真是反了你了,我原以为你求着皇上许你进三法司,是有心学好,却没想到你就是烂泥扶不上墙的东西。今儿我若不好生管教你,指不定明日你又闹出什么丢人现眼的事儿呢!”
说着,他手上的戒尺就啪啪的落下,带着凌厉跟怒意,好似要活生生将人打死一般。
原本他以为懦弱不成材的儿子,此时的骨头却像是突然硬了起来,竟然生生扛着耿着脖子赤红着双眼瞪着他。莫说躲闪了,就是哭腔都不曾有一下。
护国侯府的一场家法,使得因为得了萧清朗的赏识而内心喜悦的宁苏白,彻底冷了心。
直到昏死过去的时候,他也不明白,为何自己的亲爹竟然这么不相信自己。就连靖安王都相信他能成事,甚至愿意提携他,可偏生与自己血浓于水的父亲,总将他踩入泥潭之中。
他昏昏沉沉,突然就感觉自己的一生就跟个笑话一样,继而生出了了无生趣的感觉。不如就这样吧,省得在醒了污了他护国侯的眼睛。
其实他也想跟明珠或者花无病一样,有爹娘疼爱。他也想要出人头地,让爹娘欢喜。所以,他试着跟在靖安王身边学习,试着让自个蜕变。
却没想到,自己的努力,在护国侯眼里竟然成了耻辱。
也不知过了多久,他忽然想起了什么,那份浮浮沉沉的心竟然渐渐安定下来。
不,他不能死,他还没有让那老东西后悔。还没有让那个觊觎着她娘位置的女人后悔......
此时的宁苏白,再也不想叫护国侯一声爹。就好像,若非不得已,他恨不能将一身血肉还给护国侯,之后与他再无牵连。
有着这份执念,他突然就有了感觉,身上的疼痛,嗓子的干疼。还有.....唇上的湿润。
他下意识的抿了抿嘴,慢慢清醒过来。
隐约之中,他好像听到耳边有许多人在说话。
萧清朗担忧的看着床上人事不省的宁苏白,面容冷肃的同身旁懊悔不已的护国公说道:“他去春花楼是本王的意思,护国侯,你不分青红皂白就将人打成如此重伤,可真舍得下手啊。”
他的话里带着讥讽,字字句句刺入护国侯的心里。
第三百四十四章
“本侯......实在不知其中内情。苏白也没有提及此事......”
没等他说完,萧清朗就冷笑一声道:“那护国侯是想要让他当众说出三法司的机密,还是给了他多余解释的机会?”
护国侯哑然,一瞬间垮下了后背,就如同苍老了十几岁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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