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楚屏着呼吸,艰难的抬手将僵硬的手放在门上,良久之后闭眼猛然推开。
却见房间里,琉璃宫灯与角落的夜明珠交相辉映,将偌大的房间照射的明亮而雅致。
而萧清朗,则一身黑衣劲装扶手立在案桌之前。他见许楚狼狈归来,神情一诧。一阵冷风涌入,他也顾不得多询问,赶忙上前将人拉到房间关门。
“怎么了?”萧清朗将人带到座椅之上,又寻了干净的帕子小心为她拧干头发。他的动作十分轻缓,轻缓到足够让许楚迟钝的思绪回归。
她咬了咬唇,眼眸忽然就带上了水渍。
“怎么了?”萧清朗见她情绪不高,垂眸看她,却正看到那白皙的脸颊上滚落两串泪珠子。
他最是见不惯女子柔柔弱弱的啼哭,可是几次见许楚掉眼泪,他的心都疼的不能自已。
萧清朗手忙脚乱的帮她擦了眼泪,柔声唤道:“小楚,怎么了,你别哭。”
可他越是哄着,许楚的眼泪就越是流的厉害。她抽噎一声,就好似委屈寻到了发泄口一般说道:“你说怎么了,好端端的,你让侍卫带那么一句模棱两可的话做什么。那侍卫也是个死心眼,问什么都不说,只一脸菜色的说来得迟了就耽误了事儿......”
她泪眼涟涟的控诉道:“你知不知道我有多害怕,多担心,我怕自己跑的慢了就迟了,我怕自己稍有耽搁就遗憾终身......”
当时,她真的恨不能长七条腿,哪怕被人当成怪物也不怕。只要能快点回来,快点看到他。可哪里知道,自己一回来,就看到他风光霁月一派闲适清贵的模样。
这让她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心里莫名就酸涩委屈起来。
“你知不知道,你中毒昏倒的时候,我多担心多害怕。哪怕知道你没有性命之忧,可是我还是惶恐至极。”
“我想跟你一同回王府,看着你。”她哭着哭着,忍不住打了个嗝,以至于模样有些好笑。只是萧清朗却丝毫不感到好笑,反倒是字字句句的哭诉砸在他心上,生疼生疼的。
“可是我要查案,要趁着最乱的时候把那人揪出来。”许楚抹了一把眼泪,抬头盯着他,许是眼睛被泪水糊住了,她还胡乱的擦了一把。“而且我还得自己去解剖验看那个很肯能是我母亲的尸体。我一边担心你,一边强撑着验尸,最后还得把自己放在案子里推测案情......”
那种压力,若非亲自体会,只怕难以明白。
在这个案子里,她一直努力想像个旁观者一样去查。可是查来查去,却发现那自己本身就是谜团之中的一员。
她本是外来的魂魄,不该有如此情绪的动荡。可是,她怕,她怕真查到自己猜测的最坏的结果,日后她就与萧清朗再无可能。
萧清朗看着那双蒙着水雾的眼眸,心里的疼惜难以言喻。
他感到嗓子干涩发疼,最后只能低头抵住她的额头亲了亲那双被泪水洗涤过的眼眸,哑声道:“对不起,是我错了。我不该让人语义不清的带话......”
“小楚莫哭了,日后不会了......”
哭了一场,许楚又怎能不明白萧清朗之前让侍卫传话时的担忧。毕竟三法司虽然是他的地盘,可难保会被有心之人打探到消息,所以侍卫带话自然是越严肃越好。
她又打了个哭嗝,抽泣着抹了一把脸,而后推了推萧清朗起身说道:“我先去换衣服。”
萧清朗见她脸色有了血色,眼眸澄澈却满是不好意思,不由轻笑一声说道:“我让人准备好了黑衣,稍后一同去英国公跟王阳明的墓地探一探......”
许楚此时才明白那侍卫所说的耽误正事,大概就是这件事了吧。这种事情,还真是不能直接说个明白的。
她抿了抿唇,嗔怒的斜睨了萧清朗一眼,然后就回到自己以前住的房间换了衣服。
许楚换衣服出来,才发现萧清朗已经让人准备好了吃食。此时查了整天案子,精神紧绷了整日的她,还真有些饥肠辘辘了,所以也就没再矫情,痛快的落座吃了起来。
“我怎得吃着这蹄膀......”许楚吃了一口烧猪蹄,愣了片刻,犹豫着说道,“像极了爹爹的手艺。”
萧清朗眉头轻挑,“大概是因为上次你说过之后,楚大娘就改了改做法?”
许楚不置可否的点了点头,这倒是有可能的。上次吃楚大娘做的蹄膀,手法就恍若自家爹爹做的一般,若是她稍作改变或许还真能做的更相似了。
“阿秋呢?”许楚小声问道。
“楚大娘与我谈过了,她不想打破阿秋现在的平静生活。当然,若是案子最后迫不得已要露出阿秋,她也不做强求。”
许楚点点头,对于楚大娘这样的选择,倒是没有感到惊诧。估计也正是因为这个,楚大娘才会又亲自下厨的吧......
二人说着话,许楚又简短的将今日发生的种种同他说了个清楚。
萧清朗拧眉听着,当听到她竟破釜沉舟的直接差人捉拿疑犯,经不住朗笑出声。
“知我者小楚也,当时中毒之时,我来不及叮嘱,却没想到小楚做的恰得我心。”他眼眸噙笑的看着她,案子到了这一步,已经无需再惧怕打草惊蛇了。
于他们而言,只要将最隐晦的部分拦下,不被世人知道,余下的都无需在遮遮掩掩了。就好比有人与朝廷作对,行谋逆之事。既策划了骇人听闻的锦州城连串案子,甚至与北疆勾结以使臣团一案做局陷害大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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