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楚点点头,一本正经的应道:“我自然相信。”
可她越是这样,萧清朗心里越是发虚,耳垂就越发的红了起来。素来气势凛然的人,最后只能在许楚含笑的视线中败下阵来,他深吸一口气恢复如常后,才坦然说道:“看来宁苏白寻的话本子也并非全有效果,等在回去之后,少不得让他多抄写几遍经书好为太后祈福。”
许楚斜睨了他一眼,无奈说道:“他惯是会在花楼胡闹,见过学过的也多半是花楼里姑娘们的恩客的手段,难不成你要学了去讨好花楼里的姑娘?”说着,她还故意扭捏了一下,从披风中探出一只手装着捏着帕子的模样一甩,尖着嗓子故作矫揉造作道,“王爷,您看这样可好?”
萧清朗愣了一下,心情忽然就好了起来。他垂眸隐笑,最后实在忍不住索性抬手抵在唇边笑了起来。
马车里的气氛越发放松起来,有了这一番的插科打诨,许楚也不再像之前那么心事重重了。
就算是萧清朗将画好的英国公画像取出后,二人确定他与先帝当真相似若不言语,恍若一人之时,许楚也没再心生惶恐。
“英国公萧恒蓄着胡须?”许楚挑眉问道。
萧清朗颔首,“他与先帝自幼就在一处学艺,加上面容相似,这两点在二人稍稍长大之后就会成为忌讳。所以,自先帝亲政以后,他就开始蓄胡了。”
许楚点点头,心里也明白过来了。在皇家,一般生出双胞兄弟之事本就是大忌讳的,她曾听茶楼的说书先生给讲过。最早的时候,但凡皇室生育双胎皇子,都要留一去一。后来大周立朝,圣祖爷一生只娶了一位皇后,所以子嗣稀少。再往下,历代大周帝王,子嗣都并不算多,但凡是皇子皇女都格外珍贵。所以这一条不成文的规定,自然也就被改写了。而大周一直提倡立嫡立长,嫡庶分明,所以对于一包双胎的规矩,就直接改做了倘若中宫生育双胞皇子,则需将晚一步不出生的婴儿腿脚折断一条,一坐日后区分之用。
而英国公萧恒,算来算去都算不得皇家子嗣。加上恭顺皇后对他的喜爱,萧恒自然也就安稳的活了下来。
许楚迟疑了一下,从怀里取出下午在三法司所描画的图像,那是按着她目测的暗室之中龙凤锦被之下的头骨所复原的。那头骨的原貌,竟与萧清朗所描画出的萧恒面容有六七分相似。
萧清朗眸光暗了一下,手指摩挲着自许楚手中取过的画像,略微蹙眉脸色肃然道:“其实先帝三十六年之时,曾发生过一件事情。”
许楚探究的看向他,见他目光深沉,好似陷入了回忆之中,所以也只管静静等着并不催促。
“那件事时隔太久,加上当时我还未曾出生,也不曾经历,所以知道的也并不详尽准确。可以说,那件事情,我也是在翻阅金陵卫谋逆一案,发现卷宗有缺失后四下收集之时,无意中看到寥寥数语的记载。”
马车忽然颠簸了一下,使得惟裳稍稍颤动起来,一股冷风顺势自缝隙之中吹入,使得许楚无意识的攥紧了披风。
琉璃盏内的光线柔和的倾泻而出,照射在萧清朗身上,使其的身形在马车之上形成个弯曲的影子。光影交织之中,许楚只能看清他的侧脸,冷峭而锐利。而另一边,则隐藏在阴影之中,晦暗不明......
第四百二十章
“先帝三十六年夏,曾与朝中文武百官于西山狩猎场狩猎,以逐鹿而期天下太平。”
大周立朝以来,多会在敬天之时到西山狩猎,以彰显君臣和乐。同时,帝王也会选雄鹿于西山处追逐,最早的时候是寓意着帝王逐鹿天下的意思,后来则演变为了天下太平的含义。
许楚心里明白这些,西山狩猎的规矩,还是在先帝之时废除的。当时,恰逢南方水患,先帝便以国是为大的因由,连续取消了多年狩猎之行,直到最后彻底以劳民伤财为由,将此规矩废除。所以她对于萧清朗的这番铺垫,并未生出异议来。
萧清朗深深睇了她一眼,语气深沉的继续说道:“然而当时先帝在追逐雄鹿之时,却出了岔子。”
此话一出,许楚的神经瞬间紧绷起来。她知道,依着萧清朗这般从不会无的放矢之人,自然不会在这个时候,说些无关紧要的流言跟猜测。
萧清朗眼中闪过挣扎与沉肃,眉目拢的也越发紧了起来,半晌之后他才动作轻缓而沉重的从袖中取出几张泛黄的纸张递给许楚。
许楚接过那些纸张,见纸张早已泛黄甚至有些破损,其上笔墨虽然还能看的清晰,可是一看便是有些年头了,以至于褶皱处都有些泛着模糊了。
薄薄的纸张还隐约能闻到些许药香味道,淡淡的却不容忽视。
“这是......太医院的切脉记录?”许楚眉心蓦然一顿,低声念道,“坠马重伤,下体被马蹄踩踏,双腿根部以及右小腿断裂......伤及根本,难以人道......当以牡蛎、芡实、熟地黄、山茱萸跟牡丹皮等药,配以黄酒入药调理......”
接下来的几张脉案,多半都是相似的记录,唯有入药的成分多少会更改一些。可无论那一张上的方子,效用都是为了修复男、根。
“阳锋受损,疲软无力,久治而收效甚微......然今日看诊,我与孙院正却发现皇上身体康健,阳锋损伤处完好无损,丝毫没有受伤迹象,甚至于腿上疤痕都不复存在......此实在是匪夷所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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