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见皇帝久久不言,索性咬牙抬手从袖中取出萧清朗昨日丢入花圃中的纸条说道:“另外,臣从王爷口中得知,王爷在失去知觉前,曾有人将这一纸条塞入他手中。而这纸条之上的墨汁是参杂了金粉的……在宫里,可用金粉彰显尊贵的人,应该并不多。”
皇帝听着她意有所指的话,深深叹息一声,片刻后抬头看向刘德明说道:“让人去请太后,并让内廷带靖安王前来。”
刘德明恭敬应是,而后悄声退了下去。
殿内瞬间就再无声响,带着令人窒息的沉寂压得许楚生了一身冷汗。
天知道,当她说出那些话的时候,心里是何等焦虑。毕竟,她话里的意思十分明白,此案的始作俑者,一定是太和宫中的人。
其实她也是在赌,赌皇帝到底会如何选择。而现在看来,他与萧清朗的兄弟情谊,比自己想象中的要更牢靠一些。
思及此处,她一直紧绷着的心弦也稍稍松弛了一些。
“除此之外,臣还请皇上召大理寺唐大人携今日所抓疑犯入宫。另外,请花家嫡子花无病、身在靖安王府的许仵作、楚娘子一同入宫。”
皇帝微微眯了眯眼,看着脸色发白却丝毫不弯脊梁的许楚,静默一瞬后对外吩咐道:“召唐乔正、花无病、许仵作以及楚娘子入宫。”
太后到的时候,皇帝手中不断摩挲着的茶盏内的茶水早已凉透了。
而太后身边,跟着的依旧是素来追随她的宋嬷嬷。
宋嬷嬷站在太后身侧,脸色阴沉,冷漠的看了许楚一眼。
倒是太后坐稳之后看向许楚的时候,神色复杂,脸色凝重。
接着到的,就是萧清朗。此时萧清朗神情淡然,虽只着常服未曾玉冠束发,也不曾有琳琅玉器相配,却也难掩清贵雅致,玉树兰芝的气质。
许楚静静的端详着他,最后将眼底的光彩遮掩,就好似曾经所有的情愫跟温柔只是一场梦一般。
萧清朗无声的与她对视一眼,静若深渊的眸子在看到她垂眸的时候忽然一颤。他如何感受不到她眸光的变化,以前恨不能将彼此刻入骨髓的人,便是一个眼神都能看出对方所思所想。
可如今,那双清澈通透的眼眸,在对上自己的时候再无波澜跟温柔。
他的心头微微一窒,无奈一笑。大抵,他又惹了她不悦吧。
就在满室寂静中,刘德明忽然上前说道:“皇上,楼大人求见,说是许大人让他查的事情已经确实了。”
许楚闻言,心中一定。随后,将目光投向皇帝。
“既然太后跟王爷都到了,那臣就开始说三皇子之死一事。”
她见皇帝颔首,于是缓缓开口道:“今日臣得圣旨前去验尸,发现三皇子是死于酉时之前,因其死后被人冷冻继而混淆了死亡时间。而王爷离席,是亥时初,中间足足差了一个多时辰,所以凶手不可能是王爷。”
“另外,臣重新验看三皇子腹部伤口之后,发现其腹部三处伤口皆有伪造痕迹。”许楚说着,就取了自己誊抄下的验尸单递给刘德明,然后说道,“这一点,皇上跟曹验官皆可证明。”
“杀死三皇子的凶器,细长,双刃短剑,剑面一寸宽,剑柄三寸为祥云或者繁花之类的模样。”许楚说完,就将目光投向皇帝,深吸一口气说道,“臣大胆猜测,皇上是知道这个凶器所在之处的。”
皇帝抬头,目光锐利的看向她,片刻后说道:“接着说吧。”
许楚愣了一下,不过很快她就略过了凶器一事。这件事,如果皇帝要闭口不谈,那她就算有千百个方法证明真正凶器的模样,那也没用。
“据朕所查,近日里并未有人去冰窖取冰,且冰窖也没有异常。所以,许大人怎么解释三皇子的尸体凭空被冰冻一事?”
许楚抿唇,轻叹一声,说道:“这就要请楼大人回话了。”
楼安入内的时候,脚步极快,他先对皇帝行礼,而后说道:“许大人让臣查工部将人制作烟花一事,臣刚刚盘问过当日去太后宫中制作烟花的匠人,据他所说当时丢失了许多硝石。”
“如今,臣已经将人带来了,就在殿外候着。”
皇帝蹙眉,有些不解的看向许楚。明明说着冰冻尸体的事情,怎得突然又扯到了烟火之上?
许楚见他不解,拱手说道:“皇上,自大唐之后世人常以硝石制冰。硝石溶于水,且吸热,直至将水结冰。而制作烟火,也需硝石为料,所以臣大胆猜测,当日工匠到太后宫中为太后跟明珠郡主表演制作烟火的时候,有人偷藏了工匠所带的大量硝石。”
“然后,那人以硝石制冰的方法,用冰块将三皇子的尸体冷冻,继而混淆视听。”
皇帝将视线转移到太后身上,见太后面带倦怠,心有不忍,可最终还是问道:“你有何证据证明,那硝石是在太和宫中遗失的?”
“宋嬷嬷腹泻一事,就是最大的证据。”许楚并不在意太后蓦然沉下去的脸色,只是冷静的说道,“硝石可制冰,可若误用也会造成严重腹泻。”
“今日臣到太医院的时候,恰听闻宋嬷嬷昨日开始腹泻,本来服用过止泻汤药后有所好转,可今日腹泻又严重了许多。”许楚深吸一口气,继续说道,“若是昨日宋嬷嬷说是用了冷茶而腹泻,那今日又怎会加重这么多?臣听跟随在宋嬷嬷身后的宫婢说,今日宋嬷嬷的饮食十分精细,并无生冷之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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