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古人的智慧当真是无穷的,前世学习法医时候,导师曾说过早在近代之前,古人就已经可以靠恢复颅骨容貌查询死者身份。在那个消息落后,没有网络的时代,这般既能已经算得上是逆天了。
书中记载久焚深埋而腐烂,或化作白骨的尸体,除去靠盆骨等处辨别男女,还可以依照常人肌肉、经络和骨头的相接、走势、脉络等规律,将肌理走向还原。而后,凭借所推测的死者生前状况,重塑死者模样。
正常来说,将尸骨测量之后留下点线记号,而后用一种较硬的黄泥,自己的测量尺寸,捏好皮肉肌理,再以几根细铁丝跟麻绳穿好。待到有了整体架子,再取出较软的一种黄泥,做成一条条一片片的血肉,覆在里面的骨骼上。之后,等泥土稍干,又取出几张白色薄纱,剪好蒙在最外面,用鱼胶仔细妥帖糊好。
如此,死者大概的模样跟形态也就可以还原了。
不过自从来到大周朝,她也曾查看过许多验尸著作,却从没发现过相关记载。也正是因此,未到迫不得已时候,她都不曾对人说起此事。
更何况,她所学的复原技能,到底是经过了千年的沉淀跟更新的,相比于前世古人书中记载要详尽许多。
此时,许楚将其中一个骷髅颅骨拿起,小心丈量其发际眉间跟鼻根上唇等处,然后小心按着比例调和粘土将自己量过的几处填补上。随着她的动作,不一会儿的工夫,那本还是空洞可怖的头颅上就深浅不一的被糊满了泥土。
“死者腮骨突兀,脸颊凹陷较瘦,上颌骨为方状隆起,呈突起的锥体结构,下颌骨前面较平,下唇呈平面状......”许楚手上动作不停,一边对前来搭手的老师傅说道,“我将几人的特征一一复述一遍,还劳烦几位师傅帮忙按泥塑手法帮我雕琢一番。”
待到大体的面容出现,她才又取了竹签细细描画出手上颅骨的样貌来。她做的极为认真,手法轻巧好似做过千万遍,比之几位做了几十年泥塑的师傅并不差许多。
几人虽然听不懂她的意思,可看着她素手而动,竟然让那使人胆寒的头骨恢复了几分人样,不由得心下惊诧。
而此时沉浸在修复五官的许楚却没发现,门前一个满目春晖的人正目不转睛须臾不错的看着她。
萧清朗不知该如何描述现在的心情,若最初时候,他的视线是被那一抹素白手指牵引,那随着头骨面容逐渐显现,他心中的震撼当真无以言说。
他接任三法司及内廷之事以来,所见案件多不可数,所遇仵作跟推案官员不计其数,可却从未有一人能查验枯骨,更没有一人能将白森森的人头骨复原生前样貌。
看着她手下的泥土渐渐露出清晰的容貌,萧清朗也不由的凝神屏气。可所有的震撼,都抵不过看到那越发清晰的五官特征之后的心惊。
虽然只是大体模样,可萧清朗还是看的清楚,那人赫然就是当年从宁王府出仕被先帝特准到锦州为官的同知刘让莫。虽然泥相上他的样貌年轻许多,可是那眼耳口鼻却极有辨识度。
若不是当年年幼的他曾见过此人,且为此人解围过一次,许是萧清朗一时也认不出来。
他倒吸一口冷气,将目光再次投向屋里沉浸在忙碌中的许楚身上。
却见许楚恭敬将余下几个颅骨摆好,而后快速的按着自己的推测跟测量将粘土粘连上去,随后对几个塑人师傅说道:“劳烦几位师傅将余下几个头颅按我刚刚的方法填补,若有问题随时问我便可。”
许楚其实还真没指望能将颅骨一比一的复原,她需要的是大体容貌,然后腾描在纸上以供与锦州上下官员的画影图形做对比。
毕竟腐化为白骨的头颅,无论如何复原,有些东西都是无法预料的。比如肤色,又或者面上疤痕等。
实际上,就算是前世技术娴熟之时,恢复后的照片也并非全然做到与死者一模一样。
待到几位师傅开始上手,她才将手上的粘土清理干净,又取了画纸到跟前,看着自己复原好的头颅自言自语道:“死者鼻梁较塌,耳廓较大。早年生活困顿,中年发家......面容该较为沧桑,皮肤略粗糙。”
说罢,她手上笔墨不停,已然勾勒出一个简单影子。
不消一刻钟,许楚手中白色画纸之上就跃然出现一个极为清晰的人面画像。形貌神态当真惟妙惟肖,若不是萧清朗清楚许楚不曾见过刘让莫年轻之时,怕都要怀疑她一番了。
萧清朗目带赞叹,却并未出言打扰,而是悄然离去。只不过他在回到宜善堂之后,神情凝重起来,再调阅锦州官员卷宗时候,就格外仔细了。
若是刘让莫此人已死,那后来屡得褒奖的人又是谁?为何锦州传来的消息并无异样,甚至单看卷宗,却丝毫没有太多出入。
有过两个时辰,直到午膳之时,许楚才让人抱着几个复原的头颅跟几张画像回到宜善堂。
“王爷,大致相貌只能恢复成这样,因着衣衫多已经沤烂,身份等并不能一一确定。”许楚将画像递过去,对萧清朗说道,“若对比画影图形,估计也只可能有七分相似。”
她的话落下,萧清朗已然盯着那几人的头颅跟画像辨别了一番,随后挥手让几个塑人师傅退下,而后将手边一叠卷宗递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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