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果幸灾乐祸地道:“反正大爷要倒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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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成锠确实惴惴不安。
他借满城口舌压垮了李蔚之,李蔚之现在用自己的命反将了他一军,他不能还以同样程度的颜色,只能大量撒人出去,把李蔚之的死往畏罪自尽上靠,尽力撇清自己在其中的关系。
能不能奏效,他决定不了,圣心归属于皇帝。
京城方面却迟迟没有反应。
不但对李蔚之的自杀没有反应,连之前对李蔚之的贪赃渎职案都没有反应。照理说,这么近的距离,钦差早该派下来了,李蔚之也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人物,值得朝廷为他争持不下。
未知的等待最令人烦躁,而大同这时候也出现了一个奇特的现象——知府高升了,知县自杀了,堂堂一个府城,居然没有了坐堂官,民政方面的权力出现了一个无主的状态。
对,连新的知府也没有委派下来,这绝不正常。
民间惘然无知,小民们每日仍然忙忙碌碌,为自己的生计操持,除了暂时不能去衙门告状有点麻烦之外,一时都还没有多想什么。
上层却已经整个骚动起来了。这也是赶了巧,若是别的地方,地方官都安在,还不会让人这么快察觉其中的不对。
京里一定出事了。
这是大同现存所有官员们的共识。
或明或暗的各路人马往京里撒去,朱成锠有切身利害在,尤其使劲,而费尽力气,他终于得到了一个消息:皇帝大半个月没有上朝了。
这看上去似乎还好,因为大朝本来就不是天天就有,而不那么正式的小朝会一直照常,只是听说皇帝龙体微恙,所以地点从惯常的文华殿移到了乾清宫里。
内阁的几位学士仍然能见到皇帝,将一些政令带出来。
皇帝病着,不想见太多人,一些中枢之外地方上的政务延后处理,似乎都说得过去。
但细想,又仍觉有些违和:大同不是普通地方,是边关重镇。
京里到底是怎么了?
或者更准确地说,皇帝是怎么了?
诸多压抑不住的猜测开始在大同上空飘散出来,直到时间来到了六月中旬,一声丧钟惊动了天下。
皇帝早已于上个月十三日心疾发作,未及抢救,骤然离世。
山陵,崩。
太子远在南京,汉王虎视眈眈,内阁的大学士们因此秘不发丧,伪装一切如常,直到太子从南京赶回,才将皇帝驾崩的丧讯公布出来。
太子朱宣钦躲过了叔叔汉王的暗算,顺利登基,稳定了政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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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月暴雨如瀑而下,东三所的屋顶上,朱成钧摊开手脚,静静躺着。
作者有话要说:
终于写到这里了,我有点想哭。。但请大家不要难过,就当胖皇帝是历史上的仁宗吧,之前的小天使猜得对,本文皇帝的更迭基本跟随了历史。我之前没回答,因为一直在犹豫,是不是让他多活十来年,把儿子的寿数活掉,最终还是决定算了,那样会带来很多问题。
仁宗是一个很好的皇帝,在位只十个月也留下了圣名,他若有知,也无憾了。
接下来,少年们就要长大了。
第48章
从得到丧讯的那一刻起, 楚翰林就停了课,将两个伴读放回家去。
大雨久久不歇,溪流般的雨幕从屋檐上砸落下来, 徐氏望着门外阴沉的天气,心中忐忑, 道:“皇上怎么去得那么突然呢, 不会出什么事吧?”
展见星搬个板凳坐在旁边, 她亲眼见过皇帝, 还受过他的赐药, 此时心中闷闷的,勉强压抑住了,安慰徐氏道:“娘,没事。太子殿下已经赶回来了,京里有人做主, 乱不了的。”
徐氏叹了口气:“唉,这就好。”低头继续缝起一件素衣来。
皇帝驾崩,天下素裹, 徐氏丧过夫,当时的孝服还在,翻出来穿上就行了, 展见星这三年长了个,从前那件已经穿不下了, 只能现做。
好在素服不需要做得精致,粗针陋线, 缝出个形制便行了。
哗啦啦的雨声中,徐氏做好了,叫坐着发呆的展见星站起来试一试。
刚罩上身,劈啪脚步声响,一个湿淋淋的人迎头撞进门来。
徐氏唬了一跳,险些把还连在素服上的针戳展见星身上去,再定睛一看,才认出来竟是秋果。
秋果已淋成了个水人,跑进门时眼都睁不开,呼呼先喘着粗气。
“这孩子,这种天往外跑,怎么也不打把伞?”徐氏忙转身去拿了布巾递给他。
秋果胡乱擦了一顿,才缓过气来,道:“婶子,我出门时带了伞,遇上一阵风刮跑了,我没空追,只好就这么跑来了。”
展见星问他:“九爷怎么了?”
“展伴读一猜就是。”秋果冲她点点头,“这么大的风雨,九爷上了屋顶,不肯下来了。我找楚先生去劝都没用,再要求别人,我们这位爷在府里哪还有说得上话的人呢?没办法,我才厚着脸皮来这了,请展伴读去一趟,劝劝九爷。”
展见星一惊,又觉确是朱成钧能干出来的事,她就扭头向徐氏道:“娘,我出去一趟。”
徐氏看一眼外面,心中很担忧,但也知道这时候拦不得,只能连忙转身去找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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