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诚肯定地道:“当然了,您别把那些乱七八糟的话头放在心上,只要皇上把您放在第一位,您就什么都不用怕。”
“那你说,那些话究竟是真的假的?”
木诚沉默了,过好一会,才道:“奴婢不知道。”
朱英榕重新闭上了眼,他稚嫩的嗓音轻轻说了一句:“你的名字没有起错,到现在,也只有你不哄骗我,至少说个不知道了。”
木诚心惊着,良久以后,听着床上朱英榕的呼吸渐沉,才缓缓松下一口气来。
太子如今——也不过五岁,谁能料想得到,五岁的孩子,就已经难以哄瞒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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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时候,皇帝已经看到了朱成钧的信。
问候等语不需赘叙,重点只有一句:昔连瓦剌以制鞑靼,今灭鞑靼,连何以制瓦剌?
楚祭酒在底下忍不住替学生说着话:“臣见着,似乎有理,不敢不报与皇上。但臣不懂军事,不敢多加妄言,九郎实是一片好意,他要是说错了,请皇上不要怪责——”
皇帝没有说话,对着这句话看了许久,终于沉声道:“不。是朕错了。”
作者有话要说:
我怎么虐的,将来就怎么甜回来,正文塞不下番外也补给大家,我保证我是个有良心的作者。(*  ̄3)(ε ̄ *)
对了,元旦快乐!!昨天卡得我都忘了说。
第114章
楚祭酒听见这么说, 松了口气,躬身道:“皇上圣明。”
皇帝摇了摇头:“朕和泰宁侯等是当局者迷了,亏得九郎来信提醒这一声。朕倒不知道他这个年纪, 竟还精通武事?”
楚祭酒道:“似乎懂得一些,这也是托先帝的遗泽, 九郎在读书上不大有兴趣, 先帝那年召见他, 发现了这点, 以九郎的身份, 无需为科考费神,先帝仁德,便没有压着他硬学,下旨命九郎兄长在府里找了一个弓马娴熟的侍卫,另行教授他习武。因臣只教文课, 究竟九郎在武课上学成如何,臣就不甚明了了。”
“侍卫——”皇帝沉吟了一下。
他知道代王府如今只有一个充样子的仪卫司,里头选出来的侍卫再厉害也有限, 真正上战场厮杀过的都在护卫指挥使司里,而这些精锐,早在成祖时期就全部削去打散分入各地卫所了。
也就是说, 朱成钧在府里学些拳脚还行,很难得到真正兵法上的传授, 从成祖时起,对宗藩们就只实行一个政策:当猪养。
但他却能于满朝喧嚣主战声中, 独排众议,提出了截然相反的意见。
这不可能是巧合,也不是哗众取宠者能说得出来的话,他这一针,就是精准见血,马上让皇帝清醒,然后心中的天平全倾倒了过去。
皇帝心中忍不住有些感叹,虽然代王这一支不成器得多,但作为曾经镇守国朝最要塞之一大同关的边王,后嗣中终究也有一二继承了先祖武烈血脉的,可堪任用。
当然关于最后一句,皇帝只是这么想一想罢了,真要用,他是不可能用的,瓦剌鞑靼是外虏,宗藩就是内贼,他想安安稳稳地坐在这个位置上,那就都得防着。
“这封信就留在朕这里罢,”皇帝回过神道,“朕得了闲,再看一看。楚爱卿,多劳你了,下次再有这样的话,只管拿来朕看,若有不妥,朕不依行就是了。”
学生露了脸,楚祭酒也有些高兴,连忙应道:“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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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春暖风里,仪卫带回了楚祭酒的信。
信中没说得太明,朱成钧毕竟是藩王身份,楚祭酒有师徒名分,才好与他来往,但也不能涉朝政太深,只含蓄地表示,皇帝应该是听进去了他的谏言。
细雨连绵的黄梅时节随后而至,今年年景比去年好,入夏以后还没下过一场暴雨,但对于不种田的城里人家来说,这天气就很叫人不快了,天空整日阴霾着,淅淅沥沥往下漏着雨丝,洗净的衣裳只能晾在屋檐底下,两三天才能上身,上了身也不痛快,总觉得还没晾干似的。
秋果就受不了了:“这儿的天气怎么这样?我们大同下雨就没这么啰嗦!我记得去年也不是这么没完没了的,都多少天了,也没见个太阳。”
他手底下管着的一个小内侍搭话道:“大总管,去年也是这样的,只是比这短些,中间出过几天太阳,还有大暴雨,城东的桥当时修得半拉拉的,都叫淹了,不过今年就好了,不用淌在那烂泥河里过了。”
“是吗?”秋果仰了头想了一会,想起来了,好像是,但当时可没觉得有什么不便,他和爷闲了就去县衙溜达,掺和展伴读的公事,他家爷还往山里遇险了一回,展伴读又去救他,回来又和临川郡王打官司,一直热热闹闹的,谁管得上天气怎么样呢,就是不好,那也影响不着他们的心情。
不像现在,朱成钧还能把仪卫们提溜到校场上练一练,他是真的闲,府里就一个主子,除此外既没女主子,也没小主子,他想奉献都不知道该往哪奉献,天天只好跟这漫天雨丝大眼瞪小眼,可不闷得发慌么。
“唉!”秋果忍不住重重地叹了口气。
两边忽然就冷淡成了这样,简直跟决裂了似的——上哪儿说理去呢,朱成钧不许他去县衙,他也不敢私自跑去,只好就这么挨着,只觉得这一天天的,可真长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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