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过一盏茶时间,屈管事便回来了, 去时一个人,回来时也是一个人,只是脸色有点奇怪。
“怎么样?”苏棠时不时往门外看,反复确定的确只有他一人。
屈管事点点头:“嗯,世子爷说可以的。”
苏棠几乎不敢相信:“他真这么说?!语气是什么样的?沉着脸还是笑着说的?有提什么条件吗?”
尽管屈管事对别院的事不了解,但也知道苏棠是世子爷唯一的贴身侍女,和其他人还是不一样的。这样的结果,老实说他也没想到。
“我只能往院子里通报而已,哪那么容易见着世子的面……”屈管事从她手里拿走解契书,准备办手续,“你在世子身边服侍过,应当比老身更清楚。每天这个时候世子都在书房,大抵是懒得动弹的,就派了个侍卫出来,说可以。”
“是……是这样吗?”苏棠边发着愣边自言自语,见他在契书上圈点完了,忙不迭把早就数好的银票呈上去。
屈管事笑道:“祈昭亲口跟我说的,还能有假?”
不过他记得很清楚,祈昭传话时,也是一脸难以置信的神情,和现在的苏棠一模一样,看来世子爷今天的确很反常。但不管怎样,他们这些做事儿的听主上吩咐就是。
银钱点清了,文书也签字盖印尘埃落定了,苏棠拿着赎回的卖身契,一脸恍惚。
“多嘴问一句,苏丫头可是有落脚地了?”屈管事面上带着和蔼的笑。他其实怀疑小姑娘是家里说好亲事了,毕竟侯府待下人好,除了婚嫁几乎很少有人离开的,每每有小丫鬟走了,还都依依不舍,跟要离开娘家似的。但这种话不方便直言,便委婉地问了问,若真是如此对方自然会意会。
苏棠被问得一怔,目光忽闪,看着管事一笔一划写解契书时,她的心情并不如想象中愉悦得要飞起来,反倒神不守舍的,总想起那个人,那些渗着寒气的温柔。
“嗯……那个,有的有的,已经定好了。”苏棠拽着小包袱,咧开一个笑。
“那就好。”屈管事捋了捋胡须,看来自己所料不差,又不免想,这丫头真是生得好看,越瞧越是好看,他活了大半辈子也没见过出落得如此水灵的,世子爷居然没收作侍妾,就这么轻易地放人了?
办完解契手续,屈管事有说有笑送走了苏棠。问话的时候,她吞吞吐吐怪不好意思的,最后还逃似的离开,因此屈管事断定,必定是回老家成亲了。小姑娘嘛,对这种事儿总是羞于启齿。
小火炉上的开水沸腾,屈管事冲好热茶,又摆出一碟豆腐干儿,一卷书,美滋滋往躺椅上一靠。月中通常没太多事儿,如此这般,他便可以惬意地消磨一个下午。
书看过半,他刚拿起茶杯嘬了口茶,门“哐”的一声被破开了,惊天巨响吓得他差点从椅子上跌下去,茶水全泼在袍子上。
他回头一看,祈昭眼睛通红冲进来,那气势仿佛是要杀人。
韩蕴也紧随其后进了屋子。
“苏棠呢?!”祈昭是个急性子,一手拽住管事的衣襟。
屈管事脸色变煞白,这两位都是世子的贴身侍卫,无缘无故怎么会跑这来?
“她中午赎回卖身契,就、就走了啊……”
韩蕴见他被吓得结结巴巴,摁住祈昭的手腕,轻轻摇头,意思是让他别这么冲动,也不要惊动旁人。
祈昭缓缓松手,勉强按耐住心神,又问:“她可有说去哪儿了?”
“啊?没有呀。”屈管事隐隐意识到发生了大事,一脸慌张,“好像回老家成亲去了?”
祈昭面如死灰,韩蕴则格外沉默,这话摆在世子爷面前说,怕是要被砍死的……
屈管事见两人脸色都极差,背上也出了层细汗,胆战心惊问:“当时您不是说世子爷准了吗?”
“他是准了,但——”祈昭声音干哑,说着说着有点哽咽,差点说漏风的时候被韩蕴捂着嘴一把拽走了。
两人在回别院的路上无声行走。天阴沉沉的,比祈昭那张脸还要惨淡,两侧的枯枝张牙舞爪,像黄泉不归路。
“冷静点。”韩蕴拍拍他的肩,“把这件事查清楚,世子爷兴许还能留你个全尸。”
祈昭面如缟素,看也不看他,沙哑着嗓子苦笑道:“你真是我兄弟。”
韩蕴笑了笑,但脸色也好不到哪去,他本意只是想开个玩笑,但气氛好像更悲凉了。
“你确定……是世子亲口跟你说的?还是他在书房里边,你在外边?”
祈昭停下脚步,双眼木然望着远方,宁静的别院隐没在一片花树中,仿若世外桃源。
“亲口说的。站在我面前。”
早秋时节的冷风无声拂过,饶是韩蕴这样武功高强的七尺男儿也不禁感到瑟瑟寒冷。
“那才奇了,难不成你见到的是鬼?”
祈昭眼珠子动了动,视线转向头顶的天空,苍白的唇缓缓张开:“会不会是……”
“嗯?”
他往四周围张望,确保没人,才凑近韩蕴的耳边说出自己的猜测。末了,见对方僵直如一尊雕塑,又低声补充:“我听那边人说过,他这几日的确不在宫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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