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仲修神情淡漠的颔首:“记住你今日之言。”
坐在下首的二姐眼眶止不住落泪,勉强压抑心中的酸楚,低泣道:“爹爹,以往都是女儿不懂事,让您伤心了。”
刘仲修淡笑道:“如今见你嫁得良人,为父心里十分高兴,日后你们夫妻要和和美美过日子,不能因一点小事闹得夫妻失和,应知后宅安稳,才是兴家之照。”
二姐与齐耀文神色恭敬的对其行礼,刘仲修总算有了笑模样。
这时太太含笑开口道:“老爷,好好的回门宴,让您弄得跟生离死别似的。”顿了顿看向二丫头,满脸心疼之色:“快快别哭了,仔细眼睛疼,为娘看的很是心疼……”
刘仲修转头,瞠目结舌的看着太太:此人太能装了!
众儿女则是一副理应如此的表情……
二姐又对太太福了福身,低声道:“多谢母亲这些年的抚养与教诲。”
太太干笑的扯扯嘴角:“你们这些儿女中,唯你最为贴心懂事,不久以后我们全家便要举家回京,独留你一人留下,为娘心里着实有些难受,”神色哀伤的低叹一声:“如今你嫁入齐家,便是人家的人,日后要好生服侍相公,孝敬公婆,与妯娌也要和睦相处,若有难处,定要写信告知于我们。”
二姐神色感激道:“多谢母亲。”
刘仲修坐在一旁看着她们母女母慈子孝,倍感甚慰道:“你母亲与你的教诲,你要谨记于心中,不可仗着身份,胡乱生事。”
二姐低声道:“爹爹放心,女儿定不会给您丢脸。”
二姐在府中多呆了一个时辰,方同相公一同离开,离开时面露不舍的看着爹爹与兄弟们,低声道:“我走了,你们回吧!”
刘仲修低叹道:“照顾好自己。”
“嗯。”二姐眼角的一滴泪落在地上,她不敢抬头,抬头便是泪雨凝噎,虚弱的她被相公搀扶着进到软轿中,直至慢慢消失在众人眼中。
这时,翊哥轻声道:“爹爹,我们回去吧!”
刘仲修长叹一声:“那时为父以为回京述职,连着大姐,咱们一家人就能团圆了,如今独留你二妹在苏州,日后再见一面怕是难了。”
翊哥淡笑道:“爹爹,莫要担忧,不出几年,二妹夫怕是也会去京城?”
“哦?”刘仲修身子一顿,眼睛诧异的看向他。
“二妹夫来时,我与他私底下聊了一会儿,此人及擅专营,齐家在他手中,怕是又要壮大一番。”
刘仲修老怀甚慰道:“我儿越发长进了,说的没错,你这二妹夫不简单啊……”虽与他短短接触半天,但他无论谈吐还是气度皆是上等人品,除了有过婚史,其他倒真是不失为良配。
翊哥淡笑道:“爹爹,商人重利轻别离,儿子觉得此话甚是有理。”
刘仲修点点头:“似恒志这样的人就如一头温顺的猫,若你顺他心意,摸着皮毛尚且舒服暖洋,但若惹得他不虞,最是容易反咬你一口。”
“爹爹是想告诉儿子,这样的人既亲近不得又得罪不得,是吗?”
“不错!”
翊哥神色踌躇下,低声问:“既然如此,适才爹爹为何那般敲打他。”
“论身份,我为长,他为卑,论地位,我为官,他为贾,倘若不在此时敲打他,日后我们离开苏州,这知府女婿的身份,怕是被他利用的无所不用其极了。”
“爹爹您是担心……”
“不过是防患于未然罢了!”
翊哥走到他爹面前,低声道:“爹爹莫要太过劳神,我觉得恒志不像是会做出此等事之人。”
“你整日读书,自然没见过商人的真面目,为了银子,爹娘老子怕是都能卖了,何况咱们这些外人……”
“爹爹……”
回到屋中,众儿女依旧在,刘仲修坐在上首淡淡道:“咱们不日便要回京,你们的行囊也要着手整理了。”
太太低声道:“老爷,咱们是走水路还是官道,妾身也好告诉他们如何整理行囊。”
刘仲修早在月余前就同幕僚们商量好回京的路线,便道:“咱们走水路。”
“老爷备了多少只船。”
“约莫三只。”
太太惊呼道:“这么多!”
刘仲修淡笑道:“此次我们回京怕是在不会回苏州,遂夫人叮嘱下人们,若有故土难离之仆从,可以多给些遣散之银两,若想自赎奴身之仆从,当年买来多少银两,便按卖身契上所写赎身即可。”
太太颔首:“老爷真是菩萨心肠。”
“我记得夫人在此地尚有陪嫁之田庄,是着人继续打理,还是卖了回京另行安置,且看夫人的心意。”
“老爷放心,妾身定安排的妥妥的。”
“如此甚好。”
众人散去后,三姐拽着刘湘婉的胳膊,低声道:“今日见到二姐竟没了往日争强好胜之气。”
刘湘婉唏嘘道:“人总是这样,尚在闺中时巴不得马上出嫁,好另立门户,出嫁后又觉出还是作姑娘时好,可以恣意妄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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