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奈老太爷身上有伤,走路竟比往日慢了些许,待周大老爷追上他爹,只见其衣裳破烂不堪,蓬头散发,走路更是一瘸一拐,大吓道:“爹,您怎么了?”
周老太爷转过身,若无其事道:“刚才不小心摔了一跤。”
周大老爷赶忙上前,亲自扶着他的胳膊,责怪道:“爹,您怎这般不小心?摔在哪处?身子疼不疼?”转头看向旁边的小厮,厉声道:“老太爷都这般了,还不去唤大夫过府。”
小厮张了张嘴,眼神微微瞥向老太爷,只听周老太爷轻声道:“没多大事,扶我回书房。”
周大老爷忙不迭点头,神情止不住担忧,轻声道:“爹,既然您不想唤大夫过府,儿子便亲自给您料理伤处,若身上还有哪处不舒服,一定要告诉儿子。”
周老太爷仔细端详老大脸上的神色,淡淡道:“老大啊,你是个孝子,爹和你娘之中,你最敬重谁?”
“这……”周大老爷神色呆愣下,不明白他爹怎么突然问了这个问题。
“只是一个问题,何须这般支支吾吾,心中敬重谁直说便是,爹不会因此怪罪你。”
周大老爷垂下头,低声道:“爹,您和娘,儿子打从心里都敬重!”
“哼!果然母子情深。”
“爹……”这么说难道错了吗?
父子俩回到书房,周大老爷扶着他爹慢慢坐到凳子上,随后对小厮吩咐道:“快去拿舒经活血的药膏过来。”
周老太爷脸色不虞的阻止道:“不用,一会儿我自己处置。”
“爹,我是你亲儿子,谁伺候您也不如儿子伺候您妥帖。”周大老爷蹲下身子,亲自为他爹脱下鞋子,掀开裤脚,看到小腿处不止一处的青紫伤痕,低呼一声:“爹,您这好像不是撞伤,而是踢伤。”
周老太爷忙放在裤腿,恼怒道:“你走吧!一会儿让小厮过来伺候。”
见此,周大老爷脸色一变,冷冷道:“爹,您这伤到底从何而来,这世上除了圣上外,竟还有人敢对御史府老大人动手,他不要命了?”
周老太爷憋着一口气,怒声道:“她不是不要命,她是不想过了……”
不想过了……
过了……
周大老爷脑子一懵,木木道:“爹,您腿上这伤不会是我娘……我娘……打的……”最后二字说的极为艰难。
只见,周老太爷暴跳如雷道:“你娘就是个泼妇,年岁越大越蛮不讲理,竟敢对我动手?”
闻言,周大老爷脸色青白交错,担忧道:“爹,你都这番模样,那我娘如今?”
他二人打架,他本就落于下风,如今老大竟当着他的面关心他娘,气愤道:“你……你……你要关心你娘,自去看便是……”
“爹,儿子不是这个意思,您跟我娘打架,总的来说,您是男子,她是女子,她……总不能打得过您。”
周老太爷瞋目切齿道:“你娘……你娘好得很,按她今日这般力气,他日都能上战场杀敌了。”
“爹……”
这么一会儿,小厮拿着药膏过来,轻声道:“大老爷,还是奴才伺候老太爷吧!”
见他爹怒气难消,周大老爷轻叹一声:“还是我来吧!”从他手中接过膏药,掀起他爹的裤脚,指尖抹了点膏药放在淤青处慢慢轻柔,听道他爹‘呲’了一声,小声问:“爹,您忍忍,若不揉开淤青处,您走路定疼痛难忍。”
周老太爷面无表情的点头。
待揉完小腿,周大老爷又问:“您身上可还有哪里受伤?”
“没有了。”周老太爷僵硬道。
身后小厮忙道:“大爷,您快看看老太爷的后背吧。”
周老太爷眼睛一瞪,训斥道:“就你多嘴!”
小厮委屈的低下头,垂头不语。
老太爷多番阻止,周大老爷依旧服侍他爹脱下衣裳,直至脱下里衬后,只见他爹后背被挠被掐的伤痕斑驳不已,不由抽啼一声:“爹……”
周老太爷恨声道:“最毒妇人心,说的就是你娘!”
周大老爷不敢搭话,唯有继续给他爹涂抹膏药,可这般避而不答更让他恼怒不已,迁怒道:“你现在是身在曹营心在汉,心里巴不得去瞧你娘吧!”
“爹,儿子没有……”您都说我娘没什么事,那定是相较您而言真的没事。
周老太爷怒声道:“老大,若我同你娘和离,你跟谁?”
周大老爷身体一僵,手上的膏药啪的掉下地上,噗通一声跪下,颤声道:“爹……”
“怎么?你娘都上手打我了,还让我跟这个泼妇过下去不成?”打又打不过,骂又骂不过,往后十几年,一旦拂了她的意,怕是对他非打即骂,想想都后怕!
周大老爷抬头,忍着怒气道:“爹,我娘跟您过了一辈子,为您生儿育女,打理后宅,便是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我娘犯了七出中哪一条,您要在她这般年岁与她和离。”顿了顿,眼眶微红道:“儿子不应也不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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