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人进来后,大太太与二太太一同对众人福身请安,二太太到底敛了敛脸上的怒容,扯扯嘴角淡笑道:“老太君,您心疼珍儿的心,妾身焉能不知,可事已至此,多说无益,咱们两家还是好聚好散吧!”此话不光她心中所想,昨晚老爷宿醉,被她用冷水冰醒后,得知事情始末后,怒不可遏的在屋中大骂宋天华,如果老爷下朝后知晓那混账做的荒唐事,定会如她一般气急攻心,忍无可忍。
老太君颤巍巍的走到二太太身边,拉着她的手轻拍道:“俗话说的好,宁拆一座庙,不悔一座婚,老身焉能不知你疼爱珍儿的心,老身又何尝不是,翰文已被我禁足,这辈子都不会踏出府门一步,日后你们在不必担心。”
二太太心中冷笑不止,冷冷道:“若前几日您能这般管束他,又怎会发生今日之事,如今说什么都晚矣,他们二人和离定了。”
“这可是珍儿的意思?”
二太太嗤笑:“莫不是她心中所想,我焉能如此决断。”
老太君神色一顿,低叹道:“可否容老身前去探望珍儿一番。”
闻言,大太太含笑道:“您关怀珍儿的心,我们又焉能不知,只是珍儿自打知晓翰文闹出的风波便一直辍泪不止,适才好不容易被我们哄睡,”小心的觑了觑她的脸色,轻声道:“您也知晓她刚生完瑾哥没几日,身子尚未恢复好,这月子里最是见不得泪。”
老太君脸色讪然,干笑道:“亲家夫人说的是,老身一时着急竟忘了这茬,是老身的疏忽,”顿了顿,又道:“不知毅哥瑾哥他们可好?不如让他们出来一番,一两日没见,老身心中着实惦记的很。”
大太太僵硬道:“着实不巧,他们也睡了。”
这般堂而皇之的敷衍,她如何听不出,她可是安国公府的老太君,府中所有人都听命与她,如今倒好,被两个小辈一而再再而三的拒绝,脸色焉能欢喜?
“这可真是不巧。”老太君脸色一冷,淡笑道。
二太太冷冷道:“天下不巧之事,十有八九。”
见此,宋天华忙不迭开口:“曾祖母,伯母说的有理,如今大嫂不过回娘家才三日,待过完对月自然会回府,毕竟出嫁的女儿一直待在娘家,于娘家于婆家名声都不好。”
睿哥嘴唇挪动下,想开口终还是顾及他跟宣鹤之间的情意,垂下头不言不语,谁料翊哥从外面走进来,对众人揖礼问安,随后看向宋天明,淡笑道:“宣鹤兄此言差矣,大姐虽是出嫁之人,但也是镇国将军府刘家的嫡女,焉能看她被人活活打脸。”
“崇山,你知我不是这个意思?”
翊哥淡笑道:“宣鹤兄,家姐自嫁到安国公府上,孝顺公婆,抚育子嗣,晨昏省定,日日不落,即便这样,可曾换来姐夫对她一丝一毫的真心。”
“崇山,人谁无过?过而能改,善莫大焉。”
翊哥晃了晃头,低笑道:“所谓师长之于弟子,不患无教,但患不严,不严则弟子怠玩而不遵,志荒而业废矣,此为师之过也,这话焉不是说与世伯听,若您平日多多管束姐夫,怎会让他行事如此荒唐,毫无顾忌。”
国公爷脸色一红,低声道:“世侄说的对,子不教父之过,翰文变成这样,都是我的过错。”
翊哥对其恭敬的揖礼,轻声道:“世伯,还望您不要怪罪小侄的无状,不过事关家姐,小侄唯有对您失了礼数,望您莫要怪罪。”
国公爷扯了扯嘴角,苦笑道:“你之言并未有错。”
宋天明轻声道:“翊哥,我知你气愤我大哥,只因他行事荒唐,一再让大嫂伤心落泪,可他们毕竟是结发夫妻,怎能为这件小事便草草和离,未免太过武断。”
翊哥淡笑道:“我且问你,在你心中何错可谓大事?”
“无关人命,人没了命又如何谈其活着,唯有活着才能做你心中想做之事。”
“倘若这般,为何有人说,人固有一死,或重于泰山,或轻于鸿毛,可见龌龊的活着还不如尊严的死去。”
宋天明心中胆寒,脸色铁青道:“崇山,你莫不是要……”
翊哥对其摇了摇头,轻声道:“咱们这样的人家,子孙后代可以平庸,即便只能守成也可,却不能坏了心肠,乱了纲常,一旦他烂了根系,就如同一只蛀虫,时刻啃咬你的枝干,生生将你腐蚀,最后变成一棵坏掉的枯树。”
老太君自翊哥进来后,一直眯着眼睛看他,此子言辞清晰有条不紊,早听闻镇国将军府二房嫡长子学问了得,可与曹丞相家的嫡幼子相匹敌,今日一见果不其然,便是让她引以为傲的宣鹤,在他面前身上的光彩也不由得暗淡几分,有此可见,此子日后定是锦绣前程,镇国将军府有了他真乃如虎添翼,再看看自家,翰文不成气便罢了,可除去他后,其余三兄弟里唯有宣鹤最为聪慧机灵,对他一直抱着莫大的期望,如今翰文算是废了,日后安国公府定是要交到宣鹤手中,大放光彩倒不至于,只要能守成,不让其日渐败落,她便心满意足。
“翊哥,我以你我之间的交情做保证,日后我大哥定谨言慎行,再不会出去恣意妄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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