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得那时,堂小姐怕是会来求您?”
老太爷摇头笑道:“不会,她不会的。”
“您为何这么肯定?”
“若只是她一人身死,自是无可畏惧,但若她有了子嗣,那可是深宫大院里她唯一的依靠,若有人碰了她的孩子,她可还会无动于衷?”
刘奎嘴角微微上翘:“还是您高明!”
“皇宫中的龙子凤女焉能这么容易长大,暗中窥觑之人不计其数,若有人动了老虎的幼崽,它定会一口将其咬死,那么视皇嗣为救命稻草的四丫头,焉能坐的住,到时……”
“老奴见识浅薄,不及您深谋远虑。”
“如今只看她能听进多少。”
“老奴觉得,堂小姐应该能听进几分,只不过现下心中到底还是怨气大过懊恼!”
“人都是不撞南墙不回头,待撞得头破血流方知哪里也没有家好,姐妹间的争吵、妒忌不过是无伤大雅的打闹,但皇宫中却不一样,处处明争暗斗,仿佛有一只手在背后操纵一切,若你不去对付旁人,旁人便会拿着利剑对付你,”老太爷似想起什么,感叹道:“顶天立地的男人是战死沙场,荣归故里的死去,可那里的女人只能被尔虞我诈,利欲熏心操纵的生死。”
刘奎低声道:“您莫要太过伤心,小主子大了,这心自然也跟着大了。”
老太爷挥了挥手,怅然道:“不管了,不管了,老夫年岁大了,操不了这么多的心。”
“所谓家有一老,如有一宝,若镇国将军府无您坐镇,此刻四姑娘怕是早已不在人世。”便是二老爷不忍弑子,大太太岂能容四姑娘成为搅家兴祸之人。
闻言,老太爷大笑不止:“未料你也会说奉承话,呵呵……”
玉兰青兰从院子里回来后,只见姑娘坐在屋中的矮榻上神情恍惚,躬着身子低声道:“姑娘,奴婢们回来了?”
“听于我的死讯,众人神色如何?”
玉兰低声道:“众位姑娘哭的异常伤心。”
“六妹也是?”
“奴婢亲耳听到六姑娘自责声,直言若不是因她与您置气,焉能害您落得这个下场。”
“倒像六妹会说的话,”四姐嘴角微微上翘,又道:“众人对我的死因就一点也未怀疑?”
“三姑娘倒是想看您的仪容,却被太太制止住,直道您得了传染之症,旁人不可碰触之。”
“太太倒是好借口……”四姐神色一顿,低声问:“姨娘呢?”
玉兰低声道:“姨娘,受惊过度晕厥过去……”
四姐猛地看着她,厉声道:“可是严重?”
玉兰低泣道:“姑娘,奴婢一直陪在姨娘身边,待姨娘醒过来后,受惊之下浑浑噩噩说着胡话?”
四姐脸色一白,猛地起身抬脚往门口走,青兰见势不好,一下子抱住她的腰,哽咽道:“姑娘,您不能出去……不能出去啊……”
“松开,我要去看姨娘。”四姐恼怒的掰开她的手,怒声道。
见此,玉兰快走两步踱至姑娘面前,噗通跪下,低泣道:“姑娘,当初您这般决定便该想到这个结果,如今再想反悔,已是晚矣……”
四姐身子僵硬下,掰开青兰的手软弱无力的垂下两侧,木木道:“是啊,这世上再无镇国将军府四小姐……”
玉兰拉着她的手,低声道:“姑娘,咱们已走到这一步,也只能继续往前走……”
“前面的道路岂能平坦无波折,若日后不能一飞冲天,我与姨娘便真是天人永隔,再无相见之日。”
“姑娘,您要往好处想,只要您在宫中深得圣上的宠爱,日后定能与姨娘重修母女之情。”
四姐惨笑道:“即便有那么一日,这世上也再无刘家四姑娘,我又有何理由再见姨娘。”即便日后她俯瞰众人,可姨娘不过是一妾室,尚无官品的诰命夫人如何能进宫,而她除了是老太爷的远方亲戚,焉能大摇大摆的回府接受众人朝拜。
话到此处,玉兰唯有低泣:“姑娘,事到如今,咱们也只能咬牙往前走,”顿了顿,又道:“诚如您所说,这世上再无刘家四姑娘,遂若您冲动的跑出去,定会惹来天大的风波,到时又该如何是好。”
四姐转身,神色呆滞的走回屋中,喃喃道:“再无相见之日……”眼泪顺着眼角滑下,流进她的衣领。
玉兰与青兰对视一眼,皆是哽咽不止,其中心酸焉何不是与姑娘如出一辙。
赵妈妈扶着姑娘回到院子,低声道:“姑娘,逝者已逝,您这样伤心也是无济于事。”
“到底此事与我有些关联,焉能不在意?”
赵妈妈劝慰道:“姑娘,以四姑娘的性子,那日便不是您也不会旁人,遂您根本不必在意。”
“如今四姐已然离世,说在多也不过是枉然!”
“姑娘,倘若您这般想,还不如想想李姨娘,想想二少爷,他们对如何对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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