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巧,昙华妹妹也来避雨?”郑长君却像是没看见昙华的目光,仍是笑着,甚至有往里头走了几步,抱怨天气道:“刚出了院子没多久便是下雨了。偏又不想回去,以为不会下大了,谁知竟是将我淋成了落汤jī一般。不过却也是缘分,不然我哪里会遇到昙华妹妹?昙华妹妹说可是这个道理?”
这话说得实在是有些过了。昙华怎么回答也不是,最后索xing冷了脸道:“这话我却是听不懂了。”
郑长君见昙华面若寒霜,倒是顾忌了几分,只是却是又觉得——美人果然是美人,宜嗔宜喜,连恼怒起来都是比那些庸脂俗粉qiáng过百倍。只是此时年纪尚轻。所以还不算绝色。等过两年……只怕就不是一般的美丽了。
其实这会子昙华也开始抽条,身上的青涩和稚气在一点点退去,取而代之的是少女那种特有的灵动俏丽。就是身子,也开始逐渐有了一些玲珑的味道。
郑郑长君忙朝着昙华赔不是:“昙华表妹别生气,是我的不是。”
昙华这才缓和了几分,却也是不想再开口。甚至想着宁愿淋雨回去也不想留在这里。只是转念一想只觉得这样又未免太傻了一些——估算着时间醉秋应该是要回来了,而且她若是淋雨回去,倒显得是她怕了,露了怯意,不够大方。所以想来想去,到底还是按捺着怒气,只拉着脸继续等着醉秋过来。
郑长君则是东一句西一句的想要和昙华搭上话:“昙华妹妹似乎和朝华并不要好?一家子姐妹,怎么如此生分?昙华妹妹平日也不同我们一处玩耍。”
昙华几乎气得笑起来——多大个人了?成日还想着玩耍?还是这么一副样子,枉费了爹娘给了一具好皮囊,也枉费了读了那些圣贤书了!见了个漂亮姑娘就像是牛皮糖似的黏上来,让人生厌还不自知,真不知道郑家是怎么教导的?
昙华却是不知道,这郑长君自小并不是在荣氏跟前长大的,而是在祖父母跟前长大,尤其是祖母,护得跟什么似的。郑长君从小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在郑家几乎是混世魔王一般的存在。偏他长了一张巧嘴,惯会哄人高兴,所以自然更是没人管束。
这小的时候没管,等到大了祖母死了,从新回到荣氏跟前的时候,已经是定了xing改不过来了。小的时候倒是也只是调皮,可是大了之后便是有些纨绔子弟的感觉了。尤其是女色上……郑家的丫头,但凡是漂亮的,能勾搭上的,郑长君倒是都沾染过了。虽然才是十六岁,可是却也是个花丛老手了。
荣氏管不住,只得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不敢报给郑瑜知晓——郑瑜若是知道了,自然是不会放过郑长君。可是郑长君是荣氏唯一的儿子,哪里舍得郑长君吃苦?所以自然郑长君便是越来越肆无忌惮了。
而郑长海,虽然是记在荣氏的名下养着,可是并不是荣氏亲生。因为自小养在荣氏身边,荣氏倒是也不至于苛待了,可是要说宠溺却也不会。这才造成了两兄弟巨大的差异。
昙华却也不好真个儿不理睬,不然传出去也不好,或是郑氏知晓了,借此发作,她也是懒得应付。所以当下便是只道:“如今我越发大了,自然是不好再像是小时候那样。所以并无什么生分之说。”
这话原本也是推脱,不过好在郑长君却是信了一般,并不再说下去,反而忽然笑道:“昙华妹妹是难得的美人,钟灵毓秀的,竟是连身边的丫头也是个个出挑。真真是让人羡慕。”说着,目光往chūn梅身上一扫,目光毫不掩饰的落在了chūn梅玲珑的曲线上。
chūn梅又羞又恼,登时便是红了脸颊和眼睛,死死咬着唇,几乎不曾委屈得哭出来。不过却也是不曾退缩半点,仍是死死挡在昙华前头。
昙华心头火起,沉下脸来朝着郑长君斥道:“我当郑大表哥是个君子,却不曾想你却是如此无礼!这话是什么话?回头我倒是要问问舅母,这是什么意思?”
郑长君没想到昙华还真敢发怒,一时间倒是有些虚了,忙赔笑道:“我一时心中羡慕,说了混账话,还请妹妹别恼才是。只是,我是真心仰慕妹妹,妹妹这幅容貌,只让我如同见着了九天仙女一般——”郑长君只当昙华是他以往碰到的那些女子,只要肯哄肯说甜言蜜语便是能上手。
说起来,郑长君遇到的,还都不是什么三贞九烈的女子——他家中的丫头大多有飞上枝头的想法,自然是迎合着,盼着有一日能当上主子吃香的喝辣的。而那些勾栏院里的女子,更不必说,只要有银子,那是什么都不会拒绝的。而且,加上郑长君生了一副好皮囊,出手阔绰,自然是更没有什么阻挠。
昙华狠狠的掐紧了手里的帕子。她是真没想到这个郑长君竟是混账孟làng到这个地步了。光天化日的,竟是说出这样的话来。当下便是想要发作,不过转念一想,忽然又来了别的心思。当下索xing一笑:“郑家表哥只当我是我们府上最好看的,殊不知,我们府上朝华妹妹身边有几个丫头,那才是真真的好看。郑大表哥就没发现?还有我母亲院子里……”
看着郑长君似乎听进去了,昙华微微勾起唇角来,冷冷一笑。
而就在此时,醉秋却是过来了,见了郑长君,自然也是有几分不自在,行礼之后便是立在一旁,故意连头也不抬。
昙华便是告辞离去,甚至连伞也不曾留下一把——若是换成其他人,自然是不会如此。不过郑长君么……昙华倒是不介意看看落汤jī是什么样子,更不介意李家贴上一副风寒的药。
而郑长君倒是没想到昙华忽然说出这话来,再看了昙华唇角的笑容,只觉得心神一dàng,几乎不曾体会出其中的冰冷。等到回过神来之后,昙华已经带着两个丫头走远了。待想追上去,可是如此大的雨,到底还是拦住了他的脚步。
郑长君悻悻的一甩袖子,冷不防却是忽然打了一个喷嚏,只觉得身上凉飕飕的。
不过饶是如此,郑长君却还想着方才昙华说的话。心中垂涎道——李家的丫头比郑家的丫头漂亮许多。也不知道昙华说的是不是真的?若是真的,少不得……
郑长君的算盘自然是无人知晓。
而昙华却是在走远之后,冷冷吩咐醉秋:“醉秋,你悄悄往朝华身边那几个丫头和郑氏那几个丫头里散些消息,就说母亲有意选两个漂亮的送给郑长君做通房。而郑长君,出手十分大方。”人为财死,鸟为食亡。
昙华这一次,是真动了肝火了。
第一百四一章 心痒痒
“姑娘,魏家那边今儿送了东西过来,可要看看?”夏竹趁着昙华换衣裳的时候进来禀告,话一落倒是瞧见了昙华面上的愠怒之色,顿时一愣:“姑娘怎么生气了?”
醉秋没好气的抱怨:“路上遇到一只苍蝇,烦死人了。”
将郑长君比喻成苍蝇,倒是合适不过。而且,这个郑长君比起苍蝇来,更是让人讨厌几分。
“好了,不提这个了,以后都小心些。”昙华无奈的叹了一口气,只盼望着郑家那些人快些离去才好。只是她心里明白,郑家这群人,少说也要住上一两月的功夫。好像是郑瑜上任的地方宅子还没收拾好,要等收拾好了才会动身过去。而在那之前,怕是要一直留在这里的。
昙华想起方才夏竹的话,忙又道:“送的什么东西?我瞧瞧。”
夏竹笑道:“都是些果子吃食等,还有两匹时新的料子,说是给姑娘做衣裳。另外还有云墨表少爷送来的几本书。”魏家那头若是有什么好东西,从是不会落下这边的。而魏云墨更是隔三差五的送东西过来。在旁人看来,昙华和魏云墨这对表兄妹的感qíng倒是比嫡亲的兄妹更亲热几分。
“嗯,那就洗了拿出来吃了罢。料子你做主做衣裳罢。可别太复杂了,上回做的水波裙,我就穿了两回就穿不得了,白làng费了你的功夫。”昙华笑着吩咐。忽然想起今儿厨房做的芸豆卷:“我记得你喜欢吃芸豆卷,厨房今儿做了我让送过来一些,你可尝了?”
“吃了。这次倒是比上次好。”夏竹慡快的应了,又和昙华商量:“再过十来日就是魏家表姑娘的及笄礼,做出来的衣裳倒是正好那时候穿。这杏huáng的颜色也是娇嫩,姑娘皮肤白,倒是相得益彰。”
昙华笑着看夏竹一眼:“如今你们一个个倒是越发的有文采了。出口成章的。衣裳的事qíng你做主就是了,我是相信你的手艺的。”因了她喜欢读书,所以身边几个丫头倒是也都跟着好学了起来。若是拉出去,怕是比那些小家碧玉还要qiáng上几分。
夏竹这样的。平日虽然在跟前伺候得少,可是屋里的针线却是她统管的,一针一线均是要过了她的手。倒是也离不开她。而夏竹偏又是个手巧的,做出来的衣裳可不是一般人能比得上的。
夏竹替昙华做了这么几年的衣裳,倒是没有一回是出过错的。昙华自己也是很看重夏竹。
chūn梅又凑上来笑道:“姑娘快别夸了,也就是夏竹谦虚温柔才怎么样,换个xing子傲的。还不知道怎么尾巴翘上天去呢。”
秋jú正要进来,在门口听见了这句话,不知道怎么脚下便是一顿,站在门口略等了等,直到昙华他们有将话题岔开了,这才捧着姜汤进去了:“虽然没淋雨,可是姑娘也喝一碗姜汤去去寒才是。”
昙华结过一口气喝了大半碗。便是不肯再喝了。又笑着吩咐:“chūn梅和醉秋两个也喝一碗。尤其是醉秋,她冒雨回来取伞,怕是淋了不少雨。可不能病了。”
秋jú应了一声,又退了出去。
chūn梅便是又说起魏湘蕴及笄的事qíng:“姑娘可想好送什么礼了?太重了怕是不好,太轻了也不好。”说起来到底是个庶女,太重视了,也不好。倒是显得昙华自甘堕落和庶女jiāo好似的。不过魏家是昙华的外祖家,礼太轻了也不好。
所以。这中间便是有个度,必须给掌控好了。chūn梅这样提醒,也是怕昙华一时忘了。
昙华点点头:“就送一对赤金小凤簪就行了。”太贵重的东西,她虽然不是没有,可是却也如同chūn梅说的那样,是不好送的。一对赤金小凤簪,分量足了倒是也是不错的礼。就是不喜欢,拿出去换成银子花用也很方便。大宅院里虽然看着风光,衣食无缺的,可是真正手边上能用的银子却是不可能多的。所以这份礼物很实用。
chūn梅听了这话也不再说什么了,昙华想得十分周到。看着昙华又去瞧魏云墨送来的诗集,chūn梅心头微微叹了一口气。她有时候真闹不明白,为什么昙华小小年纪,偏有一股子谁也比不上的沉静和耐心,有时候更是周全得连大人也比不上。
随后想起今儿郑长君那些孟làng的言语,chūn梅的心又微微一沉,想了想到底还是忍不住开口道:“姑娘不将今儿的事qíng和老夫人说说?若是以后还遇到这样的事qíng,姑娘岂不是吃亏?若是再传出些什么来,更是……”一想起今儿那时的qíng景,chūn梅心头便是一阵阵的恶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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