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氏此时只有一个感觉,那就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疼得钻心偏还不能表现出来。
郑氏只得又睁开了眼睛,重新站直了身子,心虚的朝着李恪非一笑:“不打紧,是孩子踢了我一下。”
李恪非顿时松了一口气,不过仍是不放心:“先在书房歇一歇吧。”如今他虽然不待见郑氏,可是郑氏肚子里的孩子,却还是在意的。
昙华听见李恪非的话之后,便是无声的露出一个笑容来。同时一眨不眨的将郑氏面上的苦涩难言看了个正着。心道:郑氏这会子,心头怕是不知到多难受呢?
正想着,忽然便是听见书房里一声尖叫——那声音,只要是认识朝华的,自然是听得出来的。而这会子书房外头站着的,谁又不认识朝华?所以除了吓了一跳之外,也就只剩下面面相觑的纳闷和好奇来了。
郑氏一下子变了脸色,yīn沉沉的说不出的难看。郑氏几乎是下意识的就盯住了昙华。
昙华面对郑氏的目光,微微一笑,然后才又做出惊讶的表qíng来,大声的唤道:“朝华?你怎么在里头?”
而朝华已经是在里头砰砰的砸门了,一面砸门一面哭叫:“开门,快开门!”
第三零八章
朝华突然出了声,自然也就让郑氏不能再有阻拦的理由。更甚至,郑氏这个时候,比所有人都更急切——“朝华?!你怎么在里头?!快,快开门!”
郑氏的声音显得无错而焦灼,似乎她这会子根本就忘记了早先的不处处阻拦不让人开门。
昙华浅笑,也不出声,看着刚才一直没能打开的门此时终于是打开来。
门一开,朝华几乎是立刻就从里头冲了出来。甚至一个趔趄的直接摔了出来。郑氏首当其冲,被撞得也是站立不稳,险些就四仰八叉的倒在地上。好在郑氏身边仆妇众多,这会子倒是扶得很及时。
不过,此时郑氏却是顾不得自身的qíng形,只是目瞪口呆的看着朝华罢了。
朝华此时可谓是让所有人都震惊了。不为别的,只因朝华这会子身上的衣衫不整——或许已经不该用衣衫不整这个词语来形容,应该说是衣不蔽体才对。纵然是冬日穿得极为厚实,可是这会子朝华却也是露了半只胳膊在外头。
到底是娇生惯养的小姐,朝华身上的皮ròu细腻光滑,看上去宛若羊脂白玉一般。而正是因为如此,才越发的显得……触目惊心。朝华穿的是水红的衣裳,此时红白jiāo映,看着只让人觉得一阵阵目眩。
饶是同为女人,昙华也是移开了目光不好再多看。自然,其他的丫头婆子更是早早的或低头或侧目,也是不敢一直盯着瞧的。
就是李恪非,也是忙不迭的举起袖子盖住了眼睛,恼怒的大声斥道:“胡闹,这是做什么?”
朝华似乎这会子才想起了自己身上的衣衫不整,惊呼一声之后,忙不迭的就伸手去抓自己的衣裳。可是那衣裳是直接撕破的,此时哪里能掩得住?不过是顾得了这头顾不住那头罢了。
昙华眼尖,看见朝华贴身的肚兜上绣着了一副蝶戏牡丹。此时那牡丹,倒是有小半朵露在外头了。
郑氏眼疾手快,忙将自己身上的披风扯下来,将朝华一下子裹住。此时我此刻,郑氏只觉得心里几乎郁闷得都要喷出一口鲜血来肯罢休。
朝华瑟瑟的哭着,紧紧抓着披风,一双眼睛已经跟红桃儿似的。而那眼泪则是一直扑簌簌的往下落。朝华面上是无尽的委屈,此时更是开了口哭诉道:“娘,你一定要给我做主,大表哥——”
郑氏闪电般的伸手就捂住了朝华的嘴巴,朝华剩下的话也就化成了“呜呜呜”的含糊声音。郑氏面色已然惨白一片了。
朝华这么一句话,顿时让人又灼灼的盯着书房里头的qíng景。郑氏动作再快,到底还是不能让朝华将说出口的话收回去。众人将那“表哥”两个字可是听得清清楚楚。
昙华疑惑的出声:“书房里还有人?”然后看了李恪非一眼。
李恪非面色铁青的拨开众人往书房里去了。众人自然是没有人敢拦着,更甚至是忙让开了路。同时还一个个的伸长了脖子往书房里看着,想看看里头究竟是个什么qíng况。
昙华自然是不客气的跟在了李恪非的身后。
郑氏目光一闪,不动声色的拦住了李恪非的去路,然后勉qiáng笑道:“老爷,朝华吓得不轻,老爷陪着我将她送回去吧?”
然而李恪非却也不是傻子,直接伸手拨开了郑氏,赤红了双目瞪了郑氏一眼,郑氏便是只得将剩下的话又咽回去了。这样的qíng况下,郑氏若是再敢多说一句,李恪非盛怒之下会做出什么事qíng,谁也不敢保证。
李恪非到底是一家之主,郑氏就是再怎么护女心切,也只能乖乖的股从。这个时候惹怒了李恪非,并不是明智的选择。
昙华跟着李恪非进了书房,一眼就看见了躺在地上的郑长君。郑长君就跟一滩烂泥似的躺在地上,额上汩汩的冒着鲜血,也不知到底是死是活。
旁边还有朝华身边的贴身丫头也伏在地上,同样的不知死活。
地上还有一方摔成三瓣儿的砚台,以及从衣裳上撕下来的碎布。
这些qíng景,已经是很能说明到底发生了什么事qíng。这会子估计谁也不会再相信朝华还是清白之身了。
昙华回头看了一眼,便是发现了一个有趣的qíng形——就是郑氏身边的人,此时看着朝华的目光,多少都是有些古怪的。
昙华再度和郑氏对视了一回。郑氏此时已经没了先前的狠戾,反而带着些茫然和慌张。很显然,郑氏此时已经没那个功夫去理会其他的事qíng了。
只要朝华——朝华不是傻子,自然也想得到这幅样子被人看见了是个什么后果,一直哭着,而且带着明显的怨恨和委屈。
李恪非死死的瞪着地上的郑长君,呼吸都是粗重了起来。最后,李恪非一脚踹了过去。有了第一脚,很快就有了第二脚,第三脚。可是郑长君却是仿佛没有只觉的破布袋子,半点反应也没有。
昙华倒是有些担心郑长君真被弄死了,忙伸手拉住李恪非,柔声劝道:“父亲息怒,气坏了身子反而不好。而且,他如今这样,也不知道是死是活,咱们可不能再动手,不然如何跟郑家那头jiāo代?还有朝华这个事儿……也是要从长计议的。”
“这个畜生!那会子我就该踹死他!”李恪非喘着粗气恶狠狠的骂道,面上一派狰狞之色。显然,李恪非这会子是真的恨不得将郑长君弄死的。也是,郑长君上一次的事qíng,李恪非可是一直耿耿于怀的。这会子又出了这样的事qíng……
“父亲,这件事qíng非同小可。咱们是不是请祖母过来主持大局?还有郑家舅母那头是不是也通知一声?”昙华自然是不会让李恪非再去对郑长君如何,便是赶忙的说话转移了李恪非的注意力。随后又将李恪非拉开来。
郑氏此时回过神来,急急忙忙的就要阻拦:“不可——若是请了老夫人和我嫂子,这事儿就闹大了。”事qíng闹大了,朝华可就摘不出来了。
昙华似笑非笑的看了郑氏一眼——都这会子了还妄想着事qíng不闹大?
李恪非狠狠的瞪了郑氏一眼:“你觉得还能瞒住?”说完也不再理会郑氏,直接让人去请周老夫人过来,又咬牙切齿的让人同样去叫荣氏过来。
“是不是再请个大夫?”昙华柔声的建议:“我瞧着怪吓人的,可别耽误了治疗闹出什么事儿来才好。父亲你说呢?”没出人命,那就是内宅私事。可若是出了人命,那就不好说了。郑家那头,更是无法jiāo代的。
李恪非到底也不至于失去理智,虽然仍是怒气冲冲的,可是到底一甩袖子默许了。昙华便是给chūn梅使了个颜色,chūn梅会意,忙去找人请大夫来。
“朝华先回去换身衣裳吧。屋子里的东西,也得收拾收拾。”昙华有条不紊的吩咐了下去,又看向郑氏:“太太看着面色也不好,也先回去躺着才是。还有郑大表哥,先让人送去客房吧。总不好在这里看大夫。”
郑氏张嘴想说几句话,可是却是发现这个时候竟是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最后只灰溜溜的带着朝华先下去了。
郑长君自然也是被人拖走了。不一会儿,书房里也就清理得基本看不出什么来了。只是,痕迹能消除,已经发生的事qíng却是不能消除。也不知道以后李恪非每次在书房的时候,会不会想到今儿的事qíng?那时候,怕是堵心得厉害吧?
朝华以后,怕是彻底的不受李恪非待见了。
昙华垂头用帕子按了按唇角,掩住唇角微微上翘的痕迹。
这一次的争斗,郑氏算是完败了。接下来,就是让郑氏好好品尝失败者的感觉了。事已至此,昙华相信郑氏已经没有办法翻身。不管郑氏如何说这件事qíng,朝华的清白不保,这是无可狡辩的事实。
朝华将来只剩下了三条路可以走——一是以死明志证明清白,二是gān脆嫁给郑长君,而第三,就是不嫁给任何人,青灯古佛一辈子。横竖,出了这样的事qíng朝华是不可能再嫁给别人了。而以死明志……朝华必定是没有那个勇气的。就是青灯古佛,朝华也未必肯。那么,就剩下一条路。
而这条路,正是郑氏一开始替她选择的路不是吗?所以,想必郑氏也觉得这是个极好地主意。至于要嫁过去的从她变成朝华,想必也不能改变这个事实才对。或许,郑氏说不得还要高兴?
只是朝华,想必会很不甘心吧?想必对郑长君是恨之入骨吧?这一点,从朝华将郑长君打成这这样就能看出一二。带着这样的心qíng嫁过去,那么根本不必想象,就能预料到朝华以后的日子会是个什么qíng景。
昙华轻叹了一声,缓缓的在心头言道:朝华,要怪,就怪你的亲娘吧。若不是郑氏布局,事qíng是肯定不会是这样的一个qíng形的。
至少,昙华清楚的明白,她自己是做不出这样的布局的。或者说,她还没那么无耻的非要去坏人清白。可是,这一次她若是不无耻些,那么或许这会子朝华所面临的事qíng,就是她面临的。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但是昙华自认为也不是什么圣人,所以睚眦必报也是无可厚非的。
若郑氏一开始就放她一马,不是非要置她于死地的话,她自然也不必如此算计。
因果循环,正是如此。若说朝华无辜,也只是一句母债女偿罢了。
第三零九章
周老夫人在知道这个事qíng的时候,气得险些没厥过去。而荣氏,在满腹期盼下得知和郑长君一个屋子的是朝华不是昙华,而且郑长君还被打破了头,如今人事不知的时候,却是实打实的厥过去了。
郑家最后是郑长海硬着头皮站了出来面对李恪非和周老夫人的怒火的。
郑长海一直低着头,不住的道歉。那态度倒是很诚恳。看着也怪可怜的。毕竟,他至始至终都没做什么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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