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了自己的院子,奶娘王氏倒是愣了愣;“怎么这样早就回来了?”
昙华不想再说话,于是便是让蕙芯说。说完之后,奶娘王氏也皱起眉头:“二小姐实在是太任xing了些。”
昙华浅笑,却是低声叹了一口气:“也是有个好母亲惯着才能这样呢,我倒是羡慕朝华。”若是魏修然还在,自己又是个什么光景?这个问题,昙华不止一次的想过,可是最后都摇摇头将这个念头抛出脑海去——魏修然不在了,这是不争的事实。无可挽回的事实。她实在是不该有这样幻想,继而怨天尤人,自怜自艾。她要做的,是自力更生。
奶娘王氏听了这话,顿时也是默然,伸手轻轻的拍了拍昙华的手,低声道;“大小姐别这样想。”
“嗯,我也就是说说。”昙华微微一笑,将面上的神色一扫而空,换上灿烂明亮的笑容:“朝华任xing点才好呢。若是真一点缺点都没有,我可是就要被比下去了。”
奶娘王氏听了这话,神色微微黯淡了几分,随后却是坚定道:“二小姐如何比得上大小姐?”在王氏的心里,朝华就是连昙华一个小指头也是比不上的。
昙华不想再说这些个事qíng,当下便是让冬兰和蕙芯将带回来的东西分一分——院子里几乎每个人都是有的。虽然都是不值钱的小东西,可是大家平日里都在府里呆着,哪里有机会出去接触这些?所以都还是欢喜异常,围在一处叽叽喳喳的看那些东西。
奶娘王氏则是坐在昙华身边做针线,低声说起长孙熙染要过来琼州读书的事qíng:“大小姐如今也大了,不好和外男过多的接触。长孙公子虽然和大小姐定了婚……可是到底还是应该避讳几分。”
“嗯,我知道。”昙华自然知道王氏这是为了她好,姑娘家,的确是该矜持些,娇贵些。动不动贴上去的,只会让人觉得不值钱。而且,正是因为定了亲,更要避开几分。这才是正经的。
王氏迟疑了片刻,又将声音压低了几分,“不过也要多留心看看,那长孙公子的品行如何。若真是不好的,那就要早早的想法。”当初魏修然是怕将来李恪非再娶之后,继室对昙华不上心将来随便嫁了,所以才会早早的筹谋定下这么一门亲事。可是这样也有不好——若那长孙熙染是个好的,自然不必说。可要是是个纨绔子弟呢?
可是王氏说这话,若是传出去,必定是要受罚的——挑唆着年轻不懂事的主子做事,是哪里也容不下的。而且这些退亲的话如何能说得?
可是昙华却是蓦然眼睛酸涩起来——她心里十分明白,若不是一心为了她好,王氏绝不会说出这样掏心窝子的话。这些话,不是每个人都敢跟她说,也愿意跟她说的。至少,郑氏和周老夫人,都说不出这样的话。
周老夫人是极其看好和长孙家的婚事的,而郑氏也盼着这婚事能给昙华带来更好的利益。而相比之下,昙华自己的幸福,和那些利益一对比,倒是完全比不上了。
昙华感激的握住王氏的手,重重点头:“奶娘你放心,我不会委屈了自己。”
最后昙华没落泪,倒是奶娘王氏哭了一回。
接下来这些日子,倒是都十分消停。转眼便是到了正月十四。傍晚的时候,魏云墨便是打发身边的丫头留香过来了明日一起去看花灯的事qíng。
昙华自然也不会擅自做主,仍是先问了周老夫人的意思,这才回了留香的话,让明儿魏云墨早些过来,然后再一起去看花灯。
因要出去看花灯,所以周老夫人倒是十分体贴的让早早摆了晚饭。吃饭的时候想起了一件事qíng来:“再过几日熙染就来了,你抽空让人将屋子收拾出来,这样人一到就能立刻搬进去——还得调拨几个丫头……”
“应该是要自己带丫头的。”昙华不紧不慢的言道,心里有些烦躁,面上却是不敢带出来的。她倒是巴不得长孙熙染不来才好。
昙华唯恐周老夫人一时兴起让带着朝华出去,所以一直有些提心吊胆的,好在最后周老夫人也没能想起来。魏云墨倒是来得快,还没用完饭,便是过来了。昙华听他来了,匆忙的吃完了,便是迫不及待的跟着魏云墨出门了。
魏云墨见只有昙华一人带着醉秋和秋jú出来的时候,也是微微松了一口气。
昙华看在眼里,只觉得好笑——他也是怕昙华跟着一起出来吧?
第九十九章猜灯谜
昙华笑着问魏云墨:“四表哥不来么?”在她看来,这样热闹的事qíng,魏云徵是不会错过的才是。可是左看右看,魏云墨都是一个人,倒是有些奇怪。
魏云墨失笑,低声解释:“他去找朱公子了,并不和我们一路的。不过一会到了灯会上,指不定会遇到也不一定。”
“怪不得。”昙华点点头,微微一笑,“不过,他和朱公子的感qíng倒是很好。”
“他们从小就认识,而且又一起上学,感qíng自然和旁人不一般。再说四弟那xing子,和谁都能搅在一处。鲜少有讨厌他的。朱公子因为身份,”魏云墨的评价倒是十分中肯。这一点昙华也是十分赞同——魏云徵那xing子,倒是真的不容易让人讨厌。
不过,魏云墨的xing子也是十分讨喜的。昙华想着,不由唇角一弯抿唇笑起来。“表哥你也应该多jiāo几个朋友的。”昙华轻声言道,有心提醒一二。魏云墨将来必然也是要出仕的,但是光靠家族的庇荫还不够,还要多些朋友才好。尤其是少年结识的朋友,jiāoqíng也是会比其他的更深,更值得托付。
魏云墨倒是没有异样,轻轻的点了点头,笑着看了昙华一眼:“我省得。你放心,我也有许多jiāo好的朋友。而且之后去了书院会更多的。”
这样的话点到为止,昙华没有再说下去,只笑道:“朱公子倒是没有大家公子的那种傲然脾气,看着十分亲厚的样子。”
“嗯,这倒是真的。就是四弟也说朱公子的脾气特别好。”魏云墨点点头附和道。顿了顿又添上一句:“和他大哥倒是很不同。”
昙华忍不住笑起来:“肯定是不一样的。一个爹妈生出来的都有不同的,更别说不是一个爹妈生的。再说了,小侯爷是长子嫡孙,肩膀上的责任也是不同的。哪里能一样?”长子嫡孙,那是将来要顶门立柱的,自古都是被用心培养的。而其他的。比如幺子什么的,就会放松许多。朱轩然虽然脾xing温厚,可是也看得出,是娇惯着长大的。
“你要不要买个灯笼?”魏云墨柔声的问道,指着马车外头一处卖灯笼的问道。往年昙华都会买一个花灯的。
昙华却是摇了摇头,笑道:“今年不买了,昨年看见猜灯谜的地方那灯笼比这儿的好看。不如我们去赢一个回来。虽然一个灯笼也不值什么,可是赢回来的也有意思些。”这么些年来,她倒是还从未在外头猜过灯谜。以前是学艺不jīng,如今……她不行的话,还有魏云墨呢。所以昙华便是又添上一句:“我们一起猜。”
魏云墨便是笑得眉眼都弯起来。神qíng柔和得不能再柔和:“好。”
到了人多的地方,马车也不能再前行,于是魏云墨便是扶着昙华下了马车。不过却是不敢松开手,更是嘱咐道:“别松开手,不然到时候容易丢。人这样多,走丢了可不好找。”
昙华点头应了,又吩咐醉秋和秋jú二人也是紧紧跟着,千万别走丢了。
人的确是非常多,用人山人海来形容。一点儿也不夸张。站在原地不动的话,很容易就被人流带走了。当然,想要逆行的话更是几乎不可能。这会子,渀佛整个城里的人都是涌出来了。昙华纵然被魏云墨护着,也是少不得时常被挤压挨蹭一下。幸而今日穿的都是简便的衣裳,否则只怕是要寸步难行。
昙华今儿穿的是水红色的袄子。猩猩红的裙子,大红色的绣花鞋子。喜气盈盈的,衬得脸色更是白皙红润。
几人几乎是千辛万苦才到了猜灯谜的地方。猜灯谜的地方围了一圈儿的人。许多人并不上前猜,只是看热闹。猜灯谜的摊主在空处摆了十来张小桌子,准备有文房四宝。若是想猜谜的,尽管上前去。自然,也是分轮的,二三十个一轮,这一轮猜中数最多的前三个,都有一盏灯笼。自然,灯笼也是不同的。第一名的灯笼,肯定比第三名的灯笼更为jīng美好看。
猜灯谜也并不是免费就能猜的,要猜的话,要jiāo二十个铜钱。不然的话,摊主是要亏本的。
二十个铜钱,说多不多,说少不少。但是平头百姓却是鲜少去猜的——一来有学问的少,二来去了也不一定能胜出,三来么……自然是觉得不合算。所以猜灯谜的,倒几乎都是些殷实之家。且都是男子。毕竟女子敢这样抛头露面和男子争风头,可是少得很。再有就是女子读书的,也并不多。
昙华他们去的时候,上一轮刚好接近尾声,魏云墨命小厮上前jiāo了二十个铜板,预定了位置之后便是静静的等着。
上一轮很快就完了,前三名也很快被点了出来,那三人分别得了一盏走马莲花灯,一盏鱼跃龙门灯,一盏花开富贵灯。三人齐齐朝着四下拱手作揖,满面笑容好不得意。那灯或许几人倒是不在意,在意的是这份露脸的机会罢?听着四下里的喝彩声,昙华有些好笑的想。
上一轮也有意犹未尽的,或者觉得发挥不好的,便是又给了铜板,接着继续猜灯谜。
魏云墨让丫头和小厮在原地等着,自己则是牵着昙华寻了一个僻静的桌子,静静等着猜灯谜。
昙华跟在旁边,倒是有些不好意思,压低声音问摊主:“我跟着我哥哥一起猜灯谜,会不会坏了规矩?”
摊主笑着道:“并不妨碍,你一个小姑娘,旁人也不会在意的。”在旁人看来,昙华不过是跟着玩儿的,哪里是真的猜灯谜了?自然是都不在意。
昙华待到摊主走后,低声对魏云墨言道:“那个走马莲花灯倒是jīng致,表哥加把劲,把那个灯赢回来如何?”
魏云墨听了却也不敢打包票,笑着点头:“我尽力就是。若是不行,那也没有法子。琼州城里可是不少才子。看我们这一次能不能侥幸了。”这话魏云墨说得极为谦虚,一点不得罪人,被旁边一个人听去之后,也笑着cha了一句嘴:“无妨,只是取个玩耍的意思罢了。”
一时间凑够了人数,于是便开始猜灯谜了。摊主大声的念出早就作好的灯谜,然后让人猜。自然,猜灯谜的猜到之后也不立刻说出来,而是写在纸上。等众人都猜了,便是立刻将答案公布出来。这样看热闹的也有跟着一起猜的,也能知道对错。
猜对了的人自然是喜出望外,猜错的便是有些懊恼。一时之间场外倒是比场内还热闹几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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