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原本准备上楼的动作转向了餐厅的餐桌。
李阿姨盛了碗汤递给他，“不知道你喝不喝得惯我煲的。”
钟川泽笑着说：“肯定习惯啊，留学回来后，天天都在喝到你煲的啊。”
“怎么会？”李阿姨说：“你都不常在家。”
“中午啊。”钟川泽吹着勺子里冒着热气的汤，“孙昙天天送过来。”
李阿姨的笑容凝固在上扬的弧度。
半晌，她眼眶有些湿润。
“你喝的，一直是她单独煲的。”
孙昙的“失恋”后遗症直到那天火锅之后才渐渐浮出水面。
她想钟川泽。
就算再忙碌，理智不停在耳边煽风点火，她依然做不到彻底将那个人从心里拔除。
吃完火锅当天，她就失眠了。
她没有料到会在火锅店遇见钟川泽，整个人毫无防备，心就被他牵着走。
看不见还好，但只是要她目光所及之处，她没有办法做到不看他。
孙昙恹恹地，浑浑噩噩了几天，就到了跟陈林约定的时间。
周六的中午，要跟陈林的妈妈一起吃顿家常菜。
陈林在万象城一间高档的江南菜馆，订了一个包间。
陈妈妈先到了，坐在包间里喝茶等她。
陈林接到孙昙电话，就起身出去接她。
孙昙有些忐忑，毕竟是第一次正式见家长，就算是假的，也怕自己表现不好。
她今天穿得很稳重，白色的衬衣搭配黑色A字包\\臀\\裙，非常像银行柜台工作人员。
万象城很大，地下三层，地上四层，她又是个路痴，于是只好站在一层的大门口，等陈林来接她。
有点磨脚的高跟鞋穿得极不舒服，她发誓等下出来就赶紧买双帆布鞋换上。
在等待中，有人从后面拍了拍她的肩，孙昙以为是陈林，结果一回头，是陌生的老熟人。
陌生是因为跟他不熟，老熟人是因为他是钟川泽高中的好哥们儿。
“哎哟，你又跟来了。”对方显然一脸的兴奋，冲着后面三三两两走过来的人群喊道：“阿泽，你的小尾巴又跟过来了。”
孙昙一听到他叫钟川泽的名字，磨脚的高跟鞋一崴，整个人差点摔倒。
“我说你不用这么兴奋吧。”对方伸手扶了她一把，笑着说：“反正你又得不到。”
孙昙低下头没说话，不敢去看钟川泽的脸。
站在钟川泽旁边的女人问，“怎么都认识，是谁啊？”
好哥们儿说：“钟川泽的追求者——之一。”
几个人哈哈哈哈大笑起来。
孙昙并不觉得好笑，喜欢一个人又不是什么坏事。
但她也并不想跟这帮人争执这个问题。
重新站好之后，她决定赶紧离开。
钟川泽看她准备走，唇瓣微启，但还是没说话。
好哥们儿倒是叫住了她：“孙昙，见到阿泽一声不吭地走了，不符合你的风格啊。”
几个人都笑着看她。
孙昙不敢往钟川泽所站的方向看，垂着眸子，低声说：“我不是来看他的。”
“哈哈哈哈——”好哥们儿说：“我知道，你是来偶遇他的。”
他把“偶遇”二字咬得特别重，大家都听出其中的用意。
孙昙说：“我是见我男朋友家长的。”
她话刚一说完，就瞥见不远处小跑过来的陈林。
孙昙也顾不得脚下的鞋子磨脚，急匆匆地跑到陈林身边，然后挽着他一起走进了商场。
“哎哟——”好哥们儿诧异地指着前面渐行渐远的背影，“阿泽，你的小尾巴没了。”
孙昙在挽上陈林的那一刻，眼泪就啪嗒啪嗒流下来。
她突然觉得好委屈，喜欢钟川泽这么多年，到头来，只是一个被周遭当笑话的谈资。
她的感情，在某些人眼里，一文不值。
陈林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不如，今天就算了吧。”
“没事。”孙昙擦掉眼泪，“我已经习惯了。”
为了尽可能表现得好些，孙昙把手机调成静音，不停给陈妈妈倒茶夹菜，听老人家叨叨老家的种种趣事，以及陈林小时候出糗的事迹。
一餐饭吃下来，大家都很满意。
陈妈妈见孙昙手上还打着石膏，特意跟陈林说：“你送孙昙回家，我一个人逛逛旁边的花鸟市场自己坐车回去。”
“那怎么行。”陈林说：“你在这里又不熟。”
“你怎么这么笨呢。”陈妈妈跟陈林使了个眼色，压着嗓子说：“大不了我打的回去，你们去过二人世界。”
陈林这才明白了母亲的用意，为了不穿帮，只好说：“行啊，那我陪她看电影去。”
在商场正门口送走了陈妈妈，孙昙紧绷的神经终于放松下来。
“怎么样，表现可以吧？”孙昙挑眉笑着问他。
陈林说：“真不错，我妈挺满意的。”
“那就好。”孙昙说：“不过你也得赶快找到对象，还有半年又要过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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