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麦从军_鲜橙【完结】(4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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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问题却着实让那侍卫有些为难,将军只jiāo代把这女子带回去,却没想到这女子事qíng如此麻烦,不过看她现在蓬头散发的确也有些不是样子,一时也不知该怎么办了。他和旁边的另个侍卫对视一眼,心中均道自己这里好歹两个军中汉子,对付这样一个女子倒也不怕,两人点了下头,在一家首饰铺前停了下来。另个侍卫翻身下马,径直来到柜前随意买了几支发簪,回来后jiāo给阿麦,阿麦接过去,挑了两支cha入发间,剩下的又小心地纳入了袖中。
三人两骑又继续前行,前面街口便是豫州城内较为繁华的街道,带着阿麦的那个侍卫心思较细,只怕途中生变,拨转了马头便想从旁边的小巷穿过,谁知刚拐进去没多远,碰巧遇上个推着满满一车酒坛的老汉从里面出来。那老汉突然见有北漠兵士迎面而来,吓得立刻乱了阵脚,越是想躲越是避错了方向,慌乱之中,车子撞到了墙上,碰破了酒坛,酒水连带着破瓦片子从车上稀里哗啦地流下来,一下子就滚满了大半个路面。
战马有些受惊,往旁边惊跳而去,马上的阿麦一时坐不住,低呼一声便往马下栽了下去。那侍卫见状来不及细想,一手勒了缰绳控制住马匹,另只手连忙去抄阿麦,qiángqiáng把她拉入怀中,他还没来得及松口气,只觉得颈间一痛,想张嘴已是不能出声,眼前一黑便带着阿麦栽下马去。另外一个侍卫大惊,知是中计,抽出长刀就向那推车的老汉俯劈下去,那老汉慌忙团身滚过,动作虽然显láng狈却十分利索,分明与他的年龄不符。
阿麦仓皇地从地上爬起,使劲摇着地上的那个侍卫:“军爷,军爷?”见他已毫无反应,她惊慌地抬头冲着那个还在马上的侍卫喊道:“军爷,这位军爷——他,他——”
那侍卫已调转马头打算再次劈杀那地上的刺客,听阿麦如此惊慌失措喊叫,便知自己的伙伴已经遇害,生怕阿麦再遭不测,便先舍了那老汉,急忙向阿麦这边冲来,在马上向她伸出手喊道:“上马!”
阿麦急忙抓住他的手,被他一带飞身落在他的身后,然后顺势用手臂往他颈中一揽,掌中暗藏的细簪已经刺破了他的喉咙。
“你!?”那侍卫不敢置信地看向阿麦手中的簪子,再没能多说出一个字便栽下了马,直到临死,他都想不明白明明是他替她买的发簪,为什么会带上剧毒了呢?
阿麦面色冷静地勒住马,对正yù举着刀冲过来的老头说道:“二蛋,快些将这两个人拖到里面去,把军装换下来!”
张二蛋怔了,摸了摸贴在下巴上的胡须,有些呆地问:“伍长,你认出我来了?”
阿麦又气又好笑,从马上跃下来,走到一边把另外一匹马也牵住,没好气地说道:“少废话,快点,刚才这边动静太大,不一会就得引人过来,赶紧把衣服换了,我们出城!”
张二蛋不敢再问自己是哪里露出了破绽,连忙与阿麦一起把那两个北漠侍卫拖入小巷深处,然后把两人的军装衣甲都扒了下来,穿到了自己身上。等张二蛋把那两个侍卫的尸体胡乱掩好,回来时见阿麦已经利落地把头发在头顶打了个髻,正在戴北漠人的头盔。见他回来,阿麦把另一个头盔扔给他,低声说道:“戴上,然后把你那几根胡子扯下来。”
张二蛋一愣,急忙把粘在下巴上的胡子都扯了下来,跟在阿麦身后翻身上马,往西城门疾驰而去。到了城门口,阿麦一晃腰间令牌:“奉军令出城。”说罢不等守城士兵细看,火大地抽了那士兵一鞭子,怒道:“闪开,耽误了要事,砍了你们这群废物!”
那些士兵急忙闪避,阿麦用力一夹马腹,带着张二蛋扬长而去。出得城门,两人不敢停留,一个劲地催马快行,直跑出了几十里才停了下来,不论人马均已是大汗淋漓。张二蛋回首望了一下早已经看不到了的豫州城,有些后怕地说道:“伍长,想不到我们真的就这么闯出来了,我连想都没敢想过。”
阿麦笑了笑,用手背抹了把额头的汗珠,没有说话。张二蛋偷看了阿麦一眼,表qíng有些不自然起来,呐呐地不知说什么好,过了片刻突然问道:“伍长,你是怎么杀了那两个鞑子的?我没看见你手里有刀啊!”
阿麦并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只是转过头看着他问道:“不是让你先走了吗?为什么还要混入城内?”
张二蛋吭哧了一会,说道:“我怎么能撇下伍长一个人逃命,那不是大丈夫所为,那日我根本就没有出城,只是找了个地方躲了起来。”
阿麦点了点头:“倒是有些头脑,也幸亏那日你没有出城,不然也是被鞑子逮个正着。”
听她夸赞,张二蛋脸上有些红,低了低头又说道:“后来我就一直想去鞑子府里救你,可守卫太严了,我进不去,只好在外面瞄着。”
阿麦不由得皱了下眉头,问道:“这么说你今天也一直跟着我了?”
张二蛋老实地点了点头,回答道:“嗯,从你从鞑子府出来我就一直悄悄在后面跟着,我还见他们也有人跟着你,所以也没敢冒然上前,只一直等着机会,后来见那两个鞑子在首饰铺停了会,我就跑到前面去了,正好有人推了酒出来卖,我把那人打晕了,然后推着车在巷子里等着,我就觉得他们为了安全得避开大街走那条小巷,结果果真被我猜对了。”张二蛋笑了笑,笑容里有那么一两丝得意。
听他言语中并没有提到徐秀儿,阿麦心中一松,既然他一直跟踪着她都没有注意那个被她敲昏的那个侍女,那常钰青的人也应该没有留意了。阿麦看一眼旁边有些得意的少年,心中涌起一丝不忍,他为了救她不顾xing命,难道也要除了他灭口吗?
张二蛋见阿麦看他,面上有些不好意思,低下了头沉默下来。
阿麦想了想,问道:“二蛋,你现在可知道我真实的身份了?”
张二蛋怔了怔,随即便明白了阿麦话里的含义。他虽xing子憨厚却并不愚笨,甚至还可以称的上聪慧,他早已经从种种迹象中看出自己的伍长是个女儿身,可就是这样的伍长,在危险的一刻仍是把活命的机会留给了他,所以,他得懂得知恩图报。他低头沉默了片刻,抬起头看着阿麦郑重地回答道:“你是我的伍长,我只知道这个,别的我一概不知。”
他的忠诚为他换回了xing命,虽然他并不知道。
阿麦失神了片刻,笑了笑,轻声对张二蛋说道:“谢谢你,二蛋。”
张二蛋连忙也跟着憨厚地笑了笑,突然间又像是想起了什么要紧的事qíng,变色道:“伍长,我们来了趟豫州什么也没打探到,回去可怎么向将军和军师jiāo差啊!”
阿麦冷笑一声,说道:“我们没白来,不会受他们责怪的,你放心好了。不过我们能活着从豫州城出来,倒是应该念石达chūn个好。”
如果不是她碰巧遇到的是徐秀儿,如果不是石达chūn真能念旧qíng按照她的嘱托进行了布置,如果不是她演戏骗得常钰青大意,如果不是陈起中计把常钰青调走,就凭张二蛋的一车酒坛子,他们两个怎么可能脱身!阿麦不禁冷笑,这还要多谢常钰青,是他让她突然想明白了很多事qíng,既然常钰青都能知道石达chūn现在并无用处,那么商易之和徐静那样的人会料不到么?既然料到了,那还派他们入城gān什么?再说,徐静既然能留下书信让石达chūn假作投敌,难道就不会留下怎么联系的方法?还需要她阿麦巴巴地过来?她这样的人,不论是扮男扮女都会是个惹目的人,又怎是做细作的材料!难不倒他们会想不到?
她和张二蛋,不过是徐静扔进豫州城的烟雾弹,是商易之抛过来吸引北漠人的工具,也许就在她的掩护下,真正来和石达chūn接头的人早已经完成了他的使命,又或许,他们的目标根本就不在豫州城!
原来,她阿麦在他们眼中也不过是随便可以丢弃的棋子,怨不得别人,是她把自己看得太重,其实在他们眼里,她不过是长得好看点,头脑灵活些,是她自己太把自己当成了个人物。
“伍长?”张二蛋叫阿麦。阿麦从沉思中回过神来,回头望一眼后面并无追兵,不过还是说道:“快点回军中吧,省的再生枝节。”说完扬鞭而去。
同时,豫州城守府内,陈起脸色铁青,对周志忍和刚刚赶到的常钰青寒声说道:“刚接到消息,皇上派出的犒军队伍在途中被劫,是江北军中的唐绍义,他劫走了所有军中赏赐,只留下了犒军主使王大人以及圣旨,并派人送到了豫州城外。”
陈起说罢拿起案上的一卷圣旨,缓缓展开,映入眼帘的是背面龙飞凤舞的两个大字:多谢。周志忍和常钰青脸色均是一变,看着那明显被踩踏了的圣旨,眼中杀气bào涨。
树下
周志忍怒道:“绍义小儿区区几千骑兵就狂妄至此,竟敢rǔ我皇使挑我军威,我看他是活腻歪了!”
常钰青却冷笑一声,说道:“怕还不是那唐绍义狂妄,他手中骑兵不过两千,敢做此挑衅,必然还有后着。想他这次打劫后应该不会再回西胡糙原游dàng,而是进了乌兰山。”
陈起看了常钰青一眼,说道:“不错,唐绍义挟劫掠的钱财锦帛等大量赏赐进了乌兰山。”
周志忍猛地用拳击案:“堂堂南夏正规军却做山匪行径,当真无耻!”
常钰青低声冷笑,并不说话。
陈起脸色已比刚才初得消息时缓和了很多,他沉吟了一下,沉声说道:“先不论唐绍义此举是故意挑衅还是山匪行径,都是打在我等脸上的一记响亮的耳光。犒军队伍在我军的眼皮底下遭劫,我征南军脸面已dàng然无存,皇上也必将盛怒。”他停了下,目光深沉地看了看周志忍和常钰青,缓缓说道:“天子之怒,浮尸百万,流血千里。此事必然引起朝中极大的怒火,所以不论这后面商易之是否已经挖好了圈套在等着我们,我们都得钻了。”
屋中三人都是沉默,他们都是深知军事的统帅,是当今世上屈指可数的名将。陈起善于谋略思虑严密,周志忍老成稳重经验丰富,而常钰青却是急智果敢锐不可当,这样的三个人凑在一起,又怎么可能看不出江北军这点近似于小儿科的手段。可商易之的yīn险就在于即便大家都明白这是个圈套了,可谁也不能不钻。关键就是因为大家都太过于轻视商易之了,轻视了这位南夏京都里有名的纨绔子弟,青州城中的骚包将军。虽然他领军入乌兰山已引起了陈起的重视,可谁也想不到这个小子能在自己屁股都没放稳的时候,胆敢用两千的骑兵来捋北漠十几万大军的虎须。
事到如今,陈起他们已经是失了先招。如果不去打,众人的颜面何在?北漠大军的颜面何在?北漠朝廷的颜面又何在?北漠小皇帝那还有些稚嫩的脸蛋如何经受得住这么狠狠的一巴掌。北漠朝中腾起的这一把怒火怕是没法等到明年chūn暖花开的时候再烧,极可能就会命陈起手下的征南军即刻进乌兰山“剿匪”,而现在正逢寒冬,此时进山剿匪后果可想而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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