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麦从军_鲜橙【完结】(9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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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衍心中既是恼怒又是急躁,刀式倏地一转,竟不顾阿麦削过来的刀锋,挥着弯刀向阿麦头顶直劈下去……电光石火间,常钰青的弯刀突然cha到两人之间,替阿麦挡下了劈头而下的一刀,紧接着刀背一磕,dàng开阿麦递出去的长刀。
崔衍被常钰青刀势bī得一连后退了几步才稳住身形,气得急声大叫道:“大哥!”
阿麦却背倚巷壁咬牙不语,只握紧了手中长刀看向常钰青。
正僵持间,忽闻巷口有人叫道:“麦将军在这里,还和人打起来了!”
巷中三人俱是一愣,齐齐看过去,只见林敏慎挥着手臂边向内跑边大声叫着:“哎呀,两个打一个,好不要脸!”
唐绍义从林敏慎身边疾掠而过,停到阿麦身旁,并未询问阿麦伤势如何,只是不动声色地将阿麦拦在身后,沉着脸看向常钰青与崔衍。林敏慎跟在后面赶到,低头看到地上的血迹,又抬头看了看阿麦身上,失声惊叫道:“麦将军,你受伤了?”
阿麦见林敏慎言行夸张做作,心中不喜,不由皱了皱眉,低声问身前的唐绍义道:“杀得了吗?”
唐绍义不语,只是用眼角余光扫了一眼旁边的林敏慎,阿麦立时明白了唐绍义的意思,现在除却林敏慎,他们是二对二之势,但是阿麦本就是武力最弱的那个,又已是有伤在身,若是打起来定然是要吃亏的。能不能杀得了,就关键要看林敏慎的态度了。
林敏慎犹未察觉般,仍是义愤填膺地指责崔衍道:“你们也欺人太甚,你我两国议和之时,贵国竟然要暗杀我国将领,还讲不讲理了?走!咱们去驿馆找你们议和使说道说道去!”
阿麦的目光从林敏慎身上收回来,淡淡说道:“让他们走吧!”
常钰青在旁边一直冷眼看着,闻言勾了勾嘴角,目光在唐绍义与阿麦身上打了个转回来,转头对崔衍说道:“阿衍,走吧!”说完,竟是头也不回地离去了。崔衍却是心有不甘,可是又心知今天是杀不了阿麦了,便狠狠地瞪了阿麦一眼,跟在常钰青身后追了过去。
直待常钰青与崔衍的身影消失在巷子一端,阿麦才将身体完全地倚靠在墙上,心神稍一松懈,肋下的疼痛便立时清晰起来,痛得阿麦深深地吸了口凉气。
唐绍义急忙回过身,见阿麦虽用手死死摁着伤处,可血却仍未止住,脸色更是凝重,问道:“伤得如何?”唐绍义说着就要上前检查阿麦伤势,阿麦却是不露痕迹地避开,用手仍摁住伤处,答道:“只是伤到皮ròu,没事。”
唐绍义不疑有他,将自己身上的军袍脱了下来几下撕成宽幅布条,不顾阿麦推辞,帮阿麦将伤处紧紧绑住,这才转过身在阿麦身前蹲下来,沉声吩咐道:“上来,我带你去医馆!”
此时正当伏热,唐绍义军袍内只穿了件薄薄的汗衫,却已是被汗浸湿了,紧贴在他宽阔而结实的背上,衬得肌理的线条更加分明深刻。阿麦非但没有趴上去,反而又向后退了两步,唐绍义诧异地回头看阿麦。阿麦摇了摇头,说道:“大哥不用背我,我自己还能走。”
唐绍义眼中闪过一丝不解,旁边的林敏慎突然出声说道:“麦将军若是能坚持,还是自己走吧,而且你们也不能就这样出去,若是被人知道了麦将军和鞑子斗殴,元帅那里也不好看。”
唐绍义闻言皱眉,阿麦分明是被常钰青和崔衍有意所伤,到他这里却成了阿麦与人斗殴致伤,显然林敏慎是有意混淆此事了。唐绍义正疑惑间,却又听阿麦说道:“此事若是让元帅知道了确实麻烦,我们还是避着些人才好。”
林敏慎上下打量了唐绍义与阿麦两眼,又接着说道:“我有法子,你们稍等片刻,我去去就回。”说完便急匆匆出了巷子,只留阿麦与唐绍义二人在立在巷中。唐绍义看了眼阿麦的伤处,眉头又是紧了紧。阿麦怕他问起自己为何会与常钰青打了起来,当下便赶紧问道:“大哥怎么会和他在一起?”
唐绍义面色颇为不悦,答道:“街上遇到了,他缠着我扯东说西的,若不是他,我还能早一会寻到你,你也不会挨这一刀。”
阿麦淡淡笑了笑,没说什么。唐绍义见她脸色愈加苍白,伤口处又隐隐透出血色来,心中更是着急,气道:“这个林敏慎做什么去了,怎地还不回来?”
阿麦忍着肋下剧痛,答道:“怕是出去给你我买衣衫去了。”
果然,片刻之后林敏慎拎着两件长袍从外面回来,一件jiāo与唐绍义,一件递给阿麦:“再穿一层吧,挡一挡身上的血迹。”
阿麦与唐绍义二人均将长袍穿上,唐绍义的那件倒是合适,阿麦身上的却是颇为肥大,将阿麦身形遮了个严实,似变了个人般。林敏慎却是十分满意地点头,说道:“还好,穿得还算合适。”
阿麦也不反驳,脸上竟也是认同的神色。唐绍义见阿麦与林敏慎二人言行有异,当下心中便有些起疑,面上却未显露,只留心注意着他二人的言行。三人向巷外走去,刚到巷口处,阿麦突然记起什么似地停下了脚步,对唐绍义说道:“大哥,你买的那些东西还在酒楼!”
唐绍义还未答言,林敏慎却是接口道:“哎呀,可别叫人偷了去,唐将军快些回去看看,我陪着麦将军去医馆就好。”
唐绍义未理会林敏慎,只是看向阿麦。阿麦面上闪过一丝愧色,不过仍是说道:“大哥,我伤不碍事,你去酒楼取了东西先回去,若是元帅寻我,你替我遮掩一下,我去医馆上些药便回去。”
唐绍义沉默片刻,点头道:“好,我先回去,你们小心。”
林敏慎待唐绍义身影消失在人群之中,这才转头向阿麦说道:“你这借口着实拙劣了些!我都替你脸热了,亏得他还真配合你。”他停了下,忍不住又问道:“他真不知你xing别?”
阿麦垂目不语,林敏慎不禁失笑道:“这人心胸谋智俱有,怎地偏生在这事上如此迟钝!”
阿麦不理林敏慎的玩笑,只是问道:“去哪里?”
林敏慎笑道:“在你,若是去医馆,我便帮你灭口。若是想去商候那,我就想法让你人不知鬼不觉地混进去。”
阿麦心中一时很是矛盾,商易之可不如唐绍义好说话,知道了此事必然会要追究,可她与常钰青之间的纠葛又不愿他人知道,到时该如何才能遮掩的过去?可就这样去医馆,如若不将医馆内的人灭口,事后的确可能会留下后患无穷。阿麦思量片刻,还是说道:“还是去商候那吧。”
商易之因主持和北漠议和之事并未在府中,待回来时已是夜间,阿麦肋间的刀伤已是fèng合完毕。常钰青那一刀抹得不浅,虽未伤及内脏,却是已擦伤了肋骨,稍动一动便觉得疼痛入髓般难忍,阿麦又不愿用麻沸散,所以只能生忍着,只熬得浑身冷汗淋漓,竟像刚从水里捞出来一般,又加上她失血过多,脸色更是惨白地骇人。
商易之已从林敏慎处知道了大概,但亲眼见到阿麦模样时还是不由得心惊。他yīn沉着脸在一旁坐下,待阿麦紧攥的指节缓缓松开,这才冷声问道:“为何不肯用麻沸散?”
阿麦没想到他会先问这个,垂头沉默了下才轻声答道:“怕以后脑子不好使了。”
商易之气极而笑:“你现在脑子就能好使到哪去了?”
阿麦伤口处疼痛还十分难忍,连带着说话的声音都有些颤,答道:“疼狠了才能记住,以后不会再错。”
听她这样回答,商易之反而沉默了下来,静静看了阿麦片刻,突然说道:“朝中很快便会与鞑子签订议和协议,你早做准备。”
阿麦一怔,不由问道:“竟这样快?”
商易之说道:“云西战事吃紧,鞑子以渡江相挟,朝中想尽快解决江北之事,以免腹背受敌。”
阿麦想了想,说道:“唐绍义yù离军而走,无需顾忌,军中其他人等也都不足为虑,只是卫兴那里该如何处置?”
商易之口气虽淡,话语却是惊人:“杀。”
阿麦不以为意,又问道:“林敏慎呢?”
商易之淡淡瞥了她一眼,答道:“我将他与你留下,省得你不知什么时候就做了他人刀下之鬼。”
阿麦听他话中意有所指,一时不敢接话,只好垂目不语。
商易之却是轻轻一哂,说道:“阿麦,你终究不是男人,猜不透男人之心,常钰青那样的人,再多的私qíng也抵不过家国二字!”
阿麦心中惊骇无比,一时竟震得不知该说些什么应对。阿麦的神qíng皆落入商易之眼中,惹得商易之心中一阵恼怒,可他却又不屑在此事上多做纠缠,便说道:“阿麦,我既用你便信你,只是以后不得再做此蠢事!阿麦可无国无家,但江北军麦穗却家国两全!”
阿麦控制着心中qíng绪,缓缓答道:“阿麦懂得了。”
商易之本就是要点到为止,当下话锋一转又问道:“可是想好了要领军何去?还要再进乌兰?”
听他问到军事,阿麦心神才稳定下来,沉声答道:“陈起在泰兴西伏了重兵,此时西进必遭伏击,而且乌兰山中兵源有限,即便回去了也难有作为。”
商易之眼中一亮,问道:“那去哪里?”
谋划
“青州!”阿麦答道。
青州,北临子牙河岸,东倚太行山脉,易守难攻,正是商易之最初的镇守之地。阿麦又接着说道:“取青州便可入太行,冀州之地皆入囊中,北有燕次山拒敌于关外,东临大海为屏障,南向山东,过去之后便是宛江天险。四塞险固,闭关可以自守,出关可以进取。冀州境内又多平原,物产颇丰,足以供养我军。如此一来,我军既有相对稳固的后方以供生养,也有能够凭恃的山川险阻,既成进可攻、退可守之势,只需从容经营,积累力量,日后拿下江北之地不成问题。”
商易之虽是沉吟不语,眼中却渐渐放出光彩来。阿麦见此qíng形,便知他已是被自己说动。商易之低头思量片刻,抬眼看向阿麦,却是问道:“你这样看待?”
阿麦本yù点头应是,但一对上商易之深不见底的眸子,那到了嘴边的话便又打了个转,答道:“是徐先生曾这样提过。”
商易之默默打量阿麦,目光深远,不知在思量些什么。
阿麦用手隔衣抚了抚肋下伤处,qiáng烈的痛感刺激得她jīng神为之一振,心神顿敛,从容说说道:“在乌兰山中时曾与先生闲谈,先生讲过当世格局如同棋盘,其中雍州、冀州、云西与东南为其四角,豫州、山东、汉中、荆州为其四边,中原乃是中央腹地。逐鹿虽在中原,真正能参入逐鹿的群雄,却多不起于中原,而趋于四角。就江北之地而言,雍州和冀州二地易于割据,而豫州西临乌兰东朝太行,楔子一般楔入雍州与冀州之间,面朝江中平原,正是谋取江北的咽喉之地。我军若是能先占据冀州为根基,然后再图豫州,舒展其侧翼,包卷中原,如此一来,江北之地必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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