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后头哭起来,这说话声自然也就戛然而止了。
冯婉见她这般索性便接过了话,扬了眉没好气得说道:“周姨娘,你也就别再遮掩了。”
等这话说完,她便继续朝崔柔看去,跟着是一句:“二嫂,您呐也就别再明知故问了,这莱茵阁上下都是您的人,平日里周姨娘让她们跑个腿都是千不肯万不愿的。她又是初来乍到,不得看重,连带着这些低贱的奴仆也都不顾她的身份,自然是能少一事便少一事。”
言罢,她是又摇了摇头,啧叹一句:“我看咋们府里的这些奴才也是该好生管教一番了,没得这些刁奴不知天高地厚,忘了自己的身份。”
“好在今日周姨娘福大命大,若不然二嫂您日后真能睡得安稳?”
她这番话语,虽然没有明着把罪推到崔柔的头上,可话里话外却都是这个意思。
崔柔等人都没有说话。
倒是周慧听着这话,虽然惨白着脸,气色不好,却还是强撑着身子软声说道:“三夫人切莫冤枉夫人,夫人不是那种人。”
她这话刚落——
冯婉还想说话,只是不等她开口,便听到屋子里传来一道凌厉得斥声:“你给我闭嘴!”
这道声音透着一股子凛冽的气势,尤其是那声线,冰冷得就像是那寒冬天里的冷风一样,这屋子里的一众人陡然听到这么一道声音自是都吓了一跳,冯婉原本正要说话,可这口中的话还没吐出就听到这么一个声音,更是被吓得心惊肉跳。
她一手拍着胸口,一面是循声看去。
而后便瞧见立在崔柔身边的王珺沉着一张脸,她那明艳的面容没有丝毫的情绪,只有那双潋滟的桃花目盛着掩不住的冰寒气。
陡然看见这样的王珺,冯婉也是被吓了一跳。
可又想着自己怎么说也是她的长辈,冯婉这心中便生了些怒气,她收回了按在胸口上的手,而后是皱着眉,不高兴得说道:“娇姐儿好大的威风。”等这话一落,她是又朝崔柔看去,没好气得又跟了一句:“二嫂平日事务再忙也得好生管教女儿才是。”
“娇姐儿这样的脾气,若是来了出了阁,做了宗妇可如何是好?”
“没得让别人笑话我们王家,教女不严。”
崔柔耳听着这话便拧了眉。
冯婉无论说她什么,她都可以不管,可说她的娇娇,却不行。
她刚想说话,这一回却被王珺按住了手,循目看去,便瞧见自家娇娇对着她笑了笑,一副让她放心的模样。
不知怎得,眼看着这样一副神情,崔柔倒是立时便放心了。
王珺见母亲不再开口,便重新侧目朝冯婉看去,她脸上的神色仍旧是先前那副冰寒的模样,带着凛冽的气势,微垂着一双眼,仿佛带着居高临下俯视众生的模样望着冯婉:“我自小出入宫中,规矩是由宫里的姑姑亲自教导,就连陛下每回见到我也时常夸赞。”
眼看着冯婉的脸色越来越差,她便又朝人走近一步,逼问道:“如今三婶指责我,可是觉得陛下和皇后也看着了眼?”
“你,你别胡说——”
冯婉的声音有些止不住的轻颤,她也的确是忘了,这个死丫头自小便出入皇宫,小时候在皇宫住的日子比在府里的还要多,虽然不知道宫里那两位主子有没有真得夸赞过她,可就算她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去问啊。
因此她也只能压了压心头的余悸,换了个话头说道:“今日且不说这些,只说周姨娘的事,该怎么办?就算你是天家恩赐的郡主身份,也不能胡乱判案。”
“自然不能。”
王珺的嗓音带了些笑意,可眼中却依旧是冰冷一片。
等到冷眼扫过屋中众人,才看向那个颤颤巍巍得大夫,说道:“连枝,好生请杜大夫出去。”
杜大夫得了令,哪里还敢停留?待朝几位主子拱手作揖后便立刻提着药箱往外走去,眼瞧着他走远,王珺才又看着冯婉,冷声道:“先前有外人在,我也就姑且给三婶留了些脸面,如今却是要好生问一问三婶。”
“说到底,您也是名门出身,怎么也学得那些市井泼妇,空口白牙一张嘴,无凭无据就要断人一桩冤案?”
冯婉耳听着这话,脸色自是不好。
这么多年,还从来没有人敢这样说她,她想发作,可看着王珺这幅冷冰冰的模样,心下便有些畏惧。
这个死丫头可不是崔柔,崔柔脾气好,她说再重也没事,可这个死丫头素来就不是个好脾气的,当初那样对她的珠儿,后头还让人打发了她们三房的丫头,一件件一桩桩的,偏偏她还没处去说。
冯婉心里恼怒,却也碍于王珺的身份。
因此也只能深深吸了一口气后才没好气得与人说道:“什么空口白牙,如今证据确凿,周姨娘的确是见了红,糕点里头也的确掺了红花,这莱茵阁上下都是你们母女的人,难不成我说错了?”
王珺由着人说完,才冷笑一声:“三婶怕是糊涂了?”
“我母亲虽然管着中馈,操持王家上下一应事务,却从来不曾有过半点纰漏,至于这些丫鬟、婆子可都是底下管事送过来的,各个身世清白。倘若按着三婶这番话,是不是祖母身边的,您身边的,大伯母身边的也都是我们母女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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