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边说,一边是朝李老夫人磕起了头,一下又一下,足足磕了三下直到额头红了一片才又说道:“妾身知道是因为妾身的过错才闹出如今这幅模样,老夫人要打要罚尽由您,妾身一句怨言也不敢多说,只是,只是妾身肚子里的孩子的确是二爷的。”
说到这的时候,她便有些忍不住眼泪,似是受了极大地委屈却还得强忍着,只能哽咽道:“老夫人纵然再气,也不能,不能这样污人清白。”
身侧的林雅也跟着哭了起来,她一边哭,一边是哑声说:“父亲,阿娘为您吃了这么多年的苦,即便进了府受了委屈也从来不曾说道什么,难道,难道您真要看着阿娘和肚子里的弟弟去死吗?”
“若真是这样,倒不如让我陪着阿娘他们去死。”
屋子里闹哄哄得只有周慧母女的声音,李老夫人自打她们进来后就没说话,如今也只是任由她们哭着,不知过了多久,她才看着王慎问道:“慎哥儿,你怎么说?”
她这话一落——
周慧和林雅都抬了头,仰着一张泪意莹莹的面容望着王慎。
王慎看着她们这幅模样便又皱了皱眉,只是在看到周慧脸颊上那抹伤痕的时候,却是又叹了口气轻声说道:“母亲,周慧的性子我是知道的,她这孩子的确是我的。虎毒尚且不食子,我,实在下不去手。”
“这么说,你是不愿意?”
李老夫人的声音没有什么情绪,眼看着王慎虽然面露为难却还是点了点头,才怒极反笑道:“好好好,真是好极了。”
她双眉倒竖,脸色冰寒,手撑在案上,端坐着身子,目光更是一错不错地看着王慎:“你口口声声说不会委屈阿柔,可你看看你如今做得这些事,这就是你的不委屈?这个女人和她的孩子只要在一日,这家里就不会安生。”
“这次见红的事还没个结果,要是日后再闹出个什么,受过得不还是我的阿柔?”
李老夫人说话的时候,无人敢插嘴。
等到后头,她看着和王慎跪在一起的周慧,又看了看坐在一侧面色无波的崔柔,突然是叹了口气:“罢了,既然你不愿意,我也就不强求,阿柔是我的女儿,她替你们王家操持这么多年,临来到头却平白要受这么多冤枉气。”
她这话还没说完,庾老夫人便开了口:“老姐姐——”
只是她说得再快却还是比不过李老夫人,不等她说完,便听到李老夫人已沉声说道:“和离,我带着阿柔回金陵去,至于你们王家的人和事,你们日后想如何就如何。”
“老姐姐!”
“母亲!”
屋中响起两道声音,一道是庾老夫人的,一道是王慎的,两人抬着头,面露震惊,声音也带着不敢置信。
……
时至傍晚。
距离从正院回来也有一段时间了。
先前在正院的时候,外祖母说完那番话后,祖母便晕了过去。近段时间来,祖母的身子一直不算好,家里的糟心事太多,连带着她的身子也是起起伏伏,先前祖母本是想劝说,没想到一起来便晕了过去。
一时间,自然是闹得人仰马翻。
又是请大夫又是煎药,好不容易等到祖母醒了,外祖母碍于情面也只能先好生宽慰了人几句,便由舅母和表姐先扶着回侯府去了。
只是临走前,却还是私下同母亲说了几句。
无论母亲要做什么,他们都无二话。
而今……
王珺的目光朝身侧看去。
自打母亲从正院回来后便一直背身坐着没有说话,她倒是有心想说几句,却也不知该说些什么,就这样,母女两人谁也没说话,只是安安静静得坐着。不知过了多久,身边突然传来崔柔略有些疲惫的一句:“娇娇,你先回去。”
王珺耳听着这话,张了张口,可看着她的背影,到底还是没说什么,只是轻轻应了一声便起身离开了。
外头明和等人还都候着,见她出来自是纷纷行了一礼。
明和朝她行完礼,便扭头朝那草绿色的布帘看去,压低了嗓音问了一句:“夫人还好吗?”
王珺闻言,也跟着转头朝那块布帘看去,厚重的阻拦了她的视线,她也不知道母亲究竟是好,还是不好?先前在正院的时候,母亲照旧像以前那样服侍着祖母,只是对父亲的态度看起来好似更加冷淡了些。
想到这,她是又轻轻叹了一声:“掐着些时间,先让母亲安静会,若是过了半个时辰还没声音,你便进去看看。”
耳听着明和应了“是”,她是又嘱咐了一句:“若有什么事,便遣人来寻我。”
这话说完,她是又望了一会才收回目光,而后便提步往外走去。走出东院步入小道,王珺便让连枝先回去了,而后她便独自一人在小道上慢慢走着。
先前走得时候,天边还有些余晖,倒也无需提灯,走了一会功夫,就连那最后一抹落日都被黑夜给笼罩了,偏偏她走得小道又格外偏僻,就连两边的大红灯笼也不知是不是被那粗心的小厮给遗忘,都还没有点上。
不过,这样的漆黑,倒是更适合现下的她,没有光亮,也就不会有人可以窥见她此时的面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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